狼群在前方引路的速度不快,白狼時不時回頭張望,像是在確認(rèn)他們沒有掉隊。早在決定跟巡狼群走的時候,車夫就被光翎命令道附近的村莊等待,并沒有同行。
光翎將馬車趕到雪坡背風(fēng)處,掀簾時睫毛上已沾了層白霜:“步行過去更穩(wěn)妥,前面冰裂多?!?/p>
蘇扶楹踩著他踏過的雪窩往前走,靴底的冰蠶絲在積雪里幾乎不發(fā)出聲響。極北的風(fēng)裹著冰碴打在臉上,她剛想運轉(zhuǎn)魂力御寒,光翎的披風(fēng)已兜頭罩下,帶著淡淡的金羽香氣。
“別浪費魂力?!彼穆曇舾糁剂蟼鱽?,帶著點不容置疑的暖意,“前面那片冰林有異常,我感應(yīng)到兩股魂力在對沖。”
穿過矮壯的冰葉松時,雪地上開始出現(xiàn)凌亂的爪痕。白狼突然停下腳步,對著林間空地發(fā)出低沉的哀嚎。蘇扶楹撥開松枝望去,心下猛然一沉,空地上散落著七八具冰原狼的尸身,冰層里嵌著深紫色的毒針,針尾還纏著蛛絲。
“蝕骨蛛的毒,還混了冰晶草汁液?!惫怍崮笃鹨幻抖踞槪鸹炅哌^針尖,紫色毒液立刻蒸騰起黑煙,“毒性烈了三倍不止。”
白狼突然沖向空地中央的冰堆,用爪子瘋狂刨雪。冰層下漸漸露出抹灰黑色的皮毛,蘇扶楹看清那是頭母狼,腹下還護(hù)著三只沒睜眼的幼崽,獠牙間咬著半塊冰晶草,草葉上凝著未干的血跡。
幸存的幾頭冰原狼瘸著腿圍在四周,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嗚咽,其中一頭的前爪已被毒液蝕得見了白骨。
“它們還有活口。”蘇扶楹指尖微動,第六魂環(huán)驟然亮起。淡綠色光暈自她掌心漫開,半空中浮現(xiàn)出尊巴掌大的青銅小鼎,鼎身刻著繁復(fù)的云紋,隨著魂力注入漸漸漲至半人高。
“生靈滋養(yǎng)?”光翎挑眉望去,見鼎口涌出的綠光如流水般漫過雪地,那些瀕死的冰原狼忽然動了動耳朵,傷口處的血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脫落。
白狼先是警惕地齜牙,隨即舒服地垂下耳朵,頷下的舊疤在綠光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
它愣在原地,看著前爪的抓傷在綠光里愈合,碧眼泛起水光。蘇扶楹將鼎口轉(zhuǎn)向冰堆下的母狼,柔和的綠光滲入冰層,母狼原本僵硬的身體竟微微起伏,腹下的幼崽發(fā)出細(xì)弱的嗚咽。
“先救那個孩子?!惫怍嵬蝗话醋∷募绨?。只見不遠(yuǎn)處的洞穴深處,一個被蛛絲纏住的少年正劇烈顫抖,頸間的黑色紋路像活物般蠕動。
蘇扶楹立刻調(diào)轉(zhuǎn)鼎口,綠光如綢帶纏上少年的手腕,蛛絲接觸到綠光便化作飛灰,他頸間的紋路在綠光里漸漸消退。
“這魂技……”少年猛地睜眼,看見懸浮的青銅鼎時瞳孔驟縮,“是天斗皇室的治愈系魂技?可這氣息……比古籍記載的更純粹?!彼麆傁霋暝?,卻被綠光里蘊含的暖意包裹,枯竭的魂力竟開始緩慢回升。
綠光還在擴(kuò)散,那些被毒針射中的冰原狼尸體旁,竟鉆出幾株嫩綠色的草芽。周圍的冰原狼突然對著蘇扶楹屈膝低頭,狼族特有的臣服姿態(tài)讓她微怔。
“它們在謝你?!惫怍嶂讣夥鬟^鼎身,感受著里面流轉(zhuǎn)的純粹魂力,“這魂技比三個月前精進(jìn)太多,連草木都能喚醒。”
蘇扶楹收回魂力,聚靈鼎化作光點消散在風(fēng)雪里。她走到洞穴邊,看著少年頸間徹底消失的紋路:“你是誰?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少年抓住蘇扶楹的手腕,綠光順著他的手臂蔓延,“我叫阿木,是冰髓泉的守泉人……,幽冥狼族用控魂術(shù)逼我?guī)?,說要在泉底埋引雷陣……”,他望著母狼腹下的幼崽,聲音發(fā)顫,“它們早就知道狼族也在守護(hù)冰髓泉,故意用蝕骨蛛挑起爭斗。”
青銅鼎突然劇烈震顫,鼎身的云紋亮起紅光。蘇扶楹感應(yīng)到西北方傳來的惡意,像無數(shù)根冰針刺向心脈:“有大批魂師靠近,至少三十人?!?/p>
白狼突然嚎叫一聲,周圍瞬間聚集了二十多頭冰原狼,都是之前被毒針?biāo)鶄?、此刻被蘇扶楹治愈的幸存者。它們脖頸間的淡藍(lán)光暈已徹底消散,碧眼里閃爍著同仇敵愾的兇光。
“看來你的魂技不止能療傷。”光翎展開光翼,白芒與藍(lán)光交相輝映,“這些狼愿意跟我們走?!?/p>
蘇扶楹收起青銅鼎,掌心還殘留著溫潤的魂力。她看著圍攏過來的狼群,突然明白千道流讓她來極北的用意——實戰(zhàn)不僅是突破瓶頸的途徑,更是讓魂技真正活起來的契機(jī)。
阿木已掙脫束縛,冰藍(lán)色的鰭翼在身后展開:“我知道去冰髓泉的近路,比主道快一半?!卑桌橇⒖套叩剿韨?cè),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是極為熟稔的姿態(tài)。
光翎伸手將披風(fēng)再給蘇扶楹裹緊些,笑著說:“我們的向?qū)в侄嗔艘晃弧!彼讣獾谋鸱褐涔?,望向西北方的眼神銳利如鷹,“試試你的乾坤聚靈鼎,能不能跟上我的速度?!?/p>
蘇扶楹摸了摸白狼的腦袋,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暖意。極北的寒風(fēng)依舊凜冽,但握著青銅鼎的掌心,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