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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簽: 靈異懸疑  單男主 

休息站(4)

九閥

溫玄指尖捻著那枚舊火柴,掌心的汗浸得發(fā)潮,“存活的規(guī)則呢,什么什么?”陸星辭正把一塊拼錯的深藍色碎片摘下來,聞言忽然停手,指尖在拼圖邊緣敲出輕響:“規(guī)則這東西,就像水里的石頭——看得見的都是小的,真正能絆倒人的全藏在底下?!彼镩g瞟了眼,程硯似乎睡熟了,只有均勻的呼吸聲從門縫漏出來,才壓低聲音繼續(xù),“最基本的一條:沒人知道‘安全站’到底是什么地方,也沒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現(xiàn)了?。我們只知道每次闖完一關(guān),就會被憑空扔到這兒。”

顧言把手邊的曲奇,遞溫玄一個:“每個關(guān)卡都有明規(guī)則,像‘祠堂關(guān)’不能碰牌位,‘舊物關(guān)’不能說‘扔’字,石碑上刻得清清楚楚。但要命的是暗規(guī)則——你經(jīng)歷的鏡子關(guān)就是例子,明著說‘別和鏡中人對視’,暗地里卻藏著‘打碎鏡子會引來更兇的東西’,這些全是前人用命試出來的?!彼瘯芘欤畹讓幽潜镜繇摰墓P記本正攤著,紙頁邊緣卷得像被水泡過,“那是前幾批人記的‘避坑指南’,可惜缺了大半,好多關(guān)的暗規(guī)則還是空白,只能自己摸著石頭過。”

“還有‘記憶磨損’?!毕臈d把毛線團繞回竹針,銀亮的針尖在暖光里閃了閃,“闖的關(guān)越多,忘的事就越多。程硯現(xiàn)在連自己老家在哪都想不起來了,上次他看著窗臺上的仙人掌發(fā)呆,說覺得眼熟,卻記不清在哪兒見過?!彼鋈恍α?,“我們攢那些小東西,也是想留個念想——萬一哪天忘了自己是誰,至少還能摸著碎花布想起‘我以前喜歡過這種圖案’,剝開橘子糖記得‘我小時候總偷藏這個’?!?/p>

陸星辭突然“啊”一聲,把那塊深藍色碎片摁進拼圖:“找到了!獵戶座的腰帶!”他指尖點著星空圖中央最亮的那顆星,眼里還閃著光,“對了,還有‘共鳴’。如果兩個人闖過同一類關(guān)卡,比如都去過‘學校關(guān)’‘醫(yī)院關(guān)’,就會有感應(yīng)。我和顧言都闖過‘食堂關(guān)’,他現(xiàn)在一皺眉,我就知道他想吃甜口的壓縮餅干。”說到這兒卻頓了頓,聲音輕下去,“但這也危險,共鳴太強會被關(guān)卡里的‘東西’盯上,它們專找這種有連接的人下手?!?/p>

溫玄咬了口曲奇,黃油的香氣漫開來,混著茶的熱氣,他想起鏡子關(guān)里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影子,想起程硯眼角那道像蛇一樣的疤,忍不住問:“那‘它們’到底是什么?”

空氣靜了半秒。陸星辭的手指懸在拼圖上方,顧言低頭去撿膝蓋上的餅干渣,最后是夏梔輕輕開口,聲音像毛線團滾落桌面般輕:“沒人見過全貌。有時候是鏡子里的影子,有時候是牌位前突然倒的香灰,有時候是走廊里自己關(guān)掉的燈。程硯說,‘它們’是關(guān)卡里的‘規(guī)則具象’——你越怕什么,它們就越像什么, 當然也是會別的形式比如你需要去扮演什么角色?通關(guān)什么地點?!?/p>

里間傳來一聲模糊的哼氣,大概是程硯翻了個身。陸星辭吐了吐舌頭,把那本“避坑指南”抽出來遞溫玄:“你自己看吧,基本的規(guī)則都記在這兒,還有幾句沒頭沒尾的警告?!睖匦_,紙頁上有不同的字跡,有的工整有的潦草,其中一行紅筆寫著“雨天別接窗外遞來的傘”,下面被人用鉛筆補了句“試過,傘骨是冰做的,握過的地方起了凍瘡”;另一頁畫著個歪歪扭扭的鏡子,旁邊標著“別回頭”,墨跡被水洇過,暈成一片藍黑。

“想活動活動的話,”夏梔忽然拽他袖口,把毛線團往他懷里塞,“我這有件毛衣袖口磨破了,補好給你留兩個荷包蛋——糖心的,上次程硯偷吃過,嘴硬說太甜,其實把湯都喝光了。”她指了指門上的活動板,紅筆字在暖光里泛著柔和的邊,“或者去天臺曬東西?”

陸星辭把拼圖往中間推了推:“一起拼吧,人多快?!彼讣恻c著星空圖邊緣,“其實我攢沐浴露,是想換張‘休息站’。聽說用券的話,這里的雨會變成暖的,還能聽見風鈴響。”

顧言笑著補充:“我藏了罐橘子糖,能換一次‘記憶回溯’,哪怕就看一眼以前的樣子也好。”

溫玄沒說話,只是把口袋里的舊火柴又往里塞了塞?;鸩窈猩嫌械罍\痕,像有人在無數(shù)個難眠的夜里反復(fù)摩挲出來的,邊角磨得發(fā)亮。他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灰格襯衫,布料洗得有些發(fā)白,卻帶著淡淡的陽光味,像這間屋子努力攢下的、對抗冰冷規(guī)則的底氣。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給窗沿鍍上一層銀邊。里間的呼吸聲勻凈了些,大概是程硯靠在墻上睡熟了。四個人的手指在拼圖上移動,偶爾有碎片放錯位置的懊惱,更多的是找到契合處的低笑。溫玄捏著一塊邊緣不規(guī)則的碎片,忽然覺得,或許在這里待著的意義,就是讓這些被規(guī)則追著跑的人,能有片刻的空隙,分享一塊曲奇,拼一幅未完成的星空,偷偷攢起那些微不足道的、關(guān)于溫暖的念想。

書架最上層的相冊被月光照亮,里面夾著幾張泛黃的照片:陸星辭舉著滿分試卷的傻樣,夏梔扎著羊角辮的笑臉,顧言和一只流浪貓的合影。照片里的人都沒提關(guān)卡,只是笑得像普通的少年少女。

溫玄把那塊碎片輕輕摁進拼圖,嚴絲合縫。是星空圖左下角的一顆小星,不亮,卻穩(wěn)穩(wěn)地嵌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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