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鳳落塵泥

頭痛欲裂時，我聞到了一股霉味。

不是訓練基地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是任務失敗時硝煙的焦糊味，是那種浸透了潮氣的、帶著腐朽氣息的霉味，鉆進鼻腔時，讓我生理性地皺緊了眉。

我猛地睜開眼，視線里是昏暗的帳頂，粗布紋理磨得眼睛生疼。身下的硬板床硌著后背，渾身上下像是被拆了重組，每動一下都牽扯著骨頭縫里的疼。

“嘶——”我倒抽一口冷氣，試圖撐起身，卻被手腕上一道冰涼的觸感驚得頓住。

低頭看，是粗糙的麻繩，將我的雙手反綁在身后。再往下，視線掃過胸前——平坦的，緊實的，帶著少年人尚未完全褪去的單薄。

我僵住了。

這不是我的身體。

我的意識像是被強行塞進一個陌生的容器，屬于“我”的記憶還清晰得很：21世紀王牌特工，代號“夜梟”，在最后一次任務里為了掩護隊友，被叛徒從背后注射了神經(jīng)毒素，死在漫天火光里。

可現(xiàn)在……

我動了動手指，感受著這具身體里微弱卻真實的力量，還有那深入骨髓的屈辱和不甘——那是屬于這具身體原主的情緒。

“沈驚鴻……”我從喉嚨里擠出這個名字，干澀的嗓音讓我自己都陌生。這是原主的名字，大靖送往北朔的質子，安國公府最不招待見的庶子，三天前剛被當朝丞相的女兒，當著滿京城的面，摔碎了庚帖，退了婚。

而原主，就是在那天晚上，被幾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蒙面人打暈，扔到了這個鬼地方。

“呵?！蔽业托σ宦?，胸腔里卻燃起一簇火。無論是作為“夜梟”，還是作為現(xiàn)在的“沈驚鴻”，被人這么拿捏著，都是奇恥大辱。

我開始仔細打量四周。這像是一間廢棄的柴房，角落里堆著發(fā)霉的稻草，墻角結著蛛網(wǎng)，唯一的窗戶被木板釘死，只透進幾縷微弱的光。

綁住手腕的麻繩打得是常見的死結，但對我來說，解開不過是時間問題。我活動著手腕，感受著繩結的松緊，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盤算脫身的步驟。

就在這時，柴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灰布短打的小廝探進頭來，見我醒著，臉上露出幾分惡意的笑：“喲，沈少爺醒了？還以為要睡到明天呢?！?/p>

他手里端著一個破碗，碗里是黑乎乎的東西，散發(fā)著餿味。

“這是給你的晚飯，趕緊吃了，別等會兒惹爺不高興?！毙P把碗往地上一墩，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我抬眼看向他，目光冷得像淬了冰。原主懦弱，不代表我也任人欺辱。

小廝被我看得莫名一怵，隨即又惱羞成怒：“看什么看？一個被退婚的廢物質子，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