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滾落的地方,有幾點朱砂似的紅點正從傷口里往出鉆。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安陵容聽到我的話,踉蹌著后退,直接撞翻了藥爐。
滾燙的藥汁盡數(shù)潑在江太醫(yī)腳上,他痛呼著掀翻了銅盆。
混亂中,那柄團扇被人踩得稀爛。
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彎腰拾起殘破的扇骨,夾層里掉出半張藥方。
我認(rèn)得,這是溫實初的字跡。
上面寫著“藏紅花三錢,麝香一錢”。
果然,有心之人使了手段。
但這人,絕不僅僅是溫實初這么簡單。
我心里有了數(shù),心事重重地回了碎玉軒偏殿。
直到子時。
我獨坐在窗前,看著月光將石榴樹影照映在地上。
手背的傷口已經(jīng)包扎好,那幾點朱砂卻鉆得更深,隨脈搏突突跳動,還是有點疼。
人一旦安靜下來,難免會胡思亂想。
我在想,自己偶然來到這個世界,順理成章地改變了許多事。
但我,卻也越來越害怕。
越來越害怕經(jīng)歷什么原劇中沒有的情節(jié)。
我害怕改變他們的命運,又怕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
我很矛盾。
但心底有個聲音在說。
既來之,則安之。
我心里舒坦了不少,是啊,順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
系統(tǒng)的聲音再次響起。
【情蠱激活倒計時:十二時辰】
【解毒條件:下蠱者心頭血三滴】
窗外突然傳來三聲叩響。
我推開后窗,溫實初像抹影子鉆了進來,官袍下擺沾滿泥漿。
他撲跪在地,額頭磕出悶響,“盛小主,安答應(yīng)用微臣老母性命相挾,微臣實在是不能不從...”
“所以你竟在眉姐姐藥里添藏紅花?”我手里緊緊攥著扇骨碎片。
他身子一顫,“您如何...”
“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我渾身顫抖。
原劇中沈眉莊和溫實初的劇情不斷回蕩在我的腦海。
我看不透眼前的男人。
我將藥方拍在案上,“江太醫(yī)是你師弟,安陵容的脈案經(jīng)你的手才瞞得住,可你算錯了一事,那胎兒是皇上的?!?/p>
溫實初瞬間癱軟如泥。
月光照著他慘白的臉,好不可笑。
他從懷中掏出油紙包,“微臣…微臣有證據(jù)!安答應(yīng)給微臣老母下的毒,與情蠱同源...”
紙包里是幾粒紅豆似的蟲卵,裹著褐色藥粉。
系統(tǒng)紅光瘋狂閃爍:【蠱母!需宿主鮮血喂養(yǎng)!】
我碾碎蟲卵,看朱砂色漿液滲進木紋,“她既要我死,不如將計就計?!?/p>
溫實初驚恐地抬起頭,我已經(jīng)劃破了手腕。
鮮血滴進蠱尸,蒸騰起粉紅色的霧。
我聽到,安陵容寢殿的方向突然傳來了凄厲的慘叫聲。
清晨,我腕間的紅點越來越明顯。
昨夜溫實初留下的瓷瓶在案頭泛著冷光。
瓶底沉著一層朱砂色粉末,是碾碎的蠱蟲殘骸。
流螢捧著銅盆的手在抖,“小主,翊坤宮來人傳話,華妃娘娘請您...去賞新貢的胭脂。"
水影里映出我頸間的紅斑,稍稍有些瘆人。
如今去翊坤宮,倒省了偽裝。
蠱毒入體,本就要見血光。
翊坤宮香得嗆人。
鎏金獸爐吐著歡宜香的青煙,華妃斜倚貴妃榻,指尖捻著支赤金點翠簪子。
她忽然將簪尖抵向我頸側(cè),“盛答應(yīng)這疹子生得極妙,倒像抹了上好的胭脂。”
冰涼金屬刺破皮膚,血珠滾落簪身。
紅寶石吸了血,內(nèi)里的金絲紋路竟開始游動。
糟了!是活蠱!
我猛地后退,“娘娘小心!這紅疹會過人?!?/p>
華妃簪子脫手墜地。
寶石“咔嚓”裂開,密密麻麻的紅蟲涌出,瞬間爬上她錦繡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