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檀香里摻著濃重的藥氣,沉甸甸地壓在鼻尖,讓人透不過氣。
奇怪的是,原劇中太后明明住在壽康宮,現(xiàn)如今卻毫不避諱,住進了慈寧宮。
看來,故事支線也被改變了。
我跪在織金蒲團上捧著藥盞,湯藥的熱氣氤氳而上,模糊了太后那張臉,我沒有抬頭看她,也不敢抬頭看她。
她忽然開口,語氣里聽不出喜怒,“你手上的疤,倒是別致。”
我腕間的金簪刺痕已經(jīng)結(jié)痂,邊緣泛著淡粉,現(xiàn)在也是正值冬季,活像一朵殘敗的梅花。
那夜合歡花瓣混著血的畫面又浮上心頭,我的喉頭頓感發(fā)緊。
“奴婢粗笨,伺候太后凈手?!蔽掖寡叟跗疸~盆,溫水漫過她的手背,佛珠卻“啪嗒”一聲斷裂,全都墜入盆中。
我慌忙去撈,指尖卻觸到盆底凹凸的刻痕。
是滿文,我辨不出具體意思。
【系統(tǒng)提示:銅盆為翊坤宮舊物】
我趕忙抽回手。
翊坤宮的舊物,我不想去碰。
太后也收回手,目光緊緊落在我臉上:“年氏從未央宮出來后,妄圖撞柱換取皇上同情,血濺在這盆里,洗了好幾遍都還留著腥氣。”
佛珠在水面打著轉(zhuǎn),沉香木滲出暗紅細絲,如血如蠱。
我疑惑,“太后為何要留著這盆?”
她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
我自覺逾越,急忙低頭,“是奴婢多嘴了,奴婢這就把佛珠撈出來?!?/p>
太后擺擺手,坐上了床榻。
我端著銅盆匆匆離開,不敢多言。
慈寧宮的煎藥房設(shè)在配殿后頭,窗紙糊得厚實,但藥香還是飄滿了院子。
我守著紫砂爐,看當歸在沸水里翻滾。
竹息姑姑將青瓷藥罐擱在灶臺,“太后頭風發(fā)作,離不得人,這安神丸每夜添一粒,莫讓旁人經(jīng)手?!?/p>
我打開藥罐,卻發(fā)覺異香刺鼻。
淡黃色丸藥裹著金箔,掰開卻是灰綠色芯。
這不是什么安神丸,這是息肌丸!
竹息姑姑袖手立在陰影里,看不出她的情緒,“太后說,您既通藥理,這差事應(yīng)當辦的最妥當?!?/p>
我蓋上藥罐,“姑姑可知,這是息肌丸!”
她一怔,神情苦澀。
這慈寧宮,怕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復雜,更加危險。
但奇怪的是,安神丸一事就像是沒發(fā)生過一樣。
竹息姑姑并未稟告太后。
太后對我本就有嫌隙,我更是不能直接了當點破這事。
只是,我偷偷換掉了息肌丸,將其換成了真正的安神丸。
其實我知道,太后看不上我。
她對我的厭棄,是從第一日就顯露的。
如今我已進入慈寧宮近十日,卻從來沒有真切感受到她的真實情緒。
太后善隱藏情緒,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從不叫我起身,任由我跪在冰冷的地磚上,直到膝蓋發(fā)麻。
她故意打翻藥盞,滾燙的湯藥潑在我手背,燙出一片又一片的紅痕。
她讓我替她梳頭,卻在我碰到她白發(fā)時猛地攥住我手腕,“你也配碰哀家的頭發(fā)?”
我沉默地承受著這一切,不作任何回應(yīng),就像是一塊沒有知覺的石頭。
我隱忍,我也隱瞞了安神丸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