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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宋一夢仍對殺機毫無察覺,被會館內(nèi)的一切吸引住了眼球。
廳堂內(nèi)煙云繚繞,鼎沸的人聲混雜著骰子在瓷盅里嘩啦碰撞的脆響,汗臭、劣質(zhì)煙草和銅錢特有的金屬氣味兒交織在一起,刺激著初入者的神經(jīng)。宋一夢的眼睛亮得驚人,興奮幾乎要從喉嚨里溢出來。
宋一夢“早知道劇本里有這么精彩的地方,我何苦窩在宋家成天跟南珩過招! 映秋映秋,把錢袋給我!咱們也來兩把試試,玩過癮了好干活!”
映秋局促地攥緊了腰間鼓囊囊的錢袋,白皙的臉上布滿惶恐。
映秋“小姐不可?。〕鋈脒@等腌臜場所本已不妥,您還要跟這些下九流的人擠在一處玩樂?這、這要是讓老爺知道了……”
宋一夢“那就不讓他知道嘛!”
宋一夢理所當然地打斷她,伸手就去抓那只礙眼的錢袋。映秋哪里肯給,兩人頓時你來我往地拉扯起來。錢袋在四只手的爭搶下劇烈晃動。恰在此時,一個滿身酒氣的粗壯漢子從她們身后踉蹌撞來,巨大的沖力讓主仆二人重心頓失,驚叫出聲。
啪嗒!那只繡工精致的錦緞錢袋脫了手,畫出一道令宋一夢心臟驟停的弧線,不偏不倚,正正摔落在那張最大的賭桌正中央!
主持這張賭桌的荷官阿虎,一個孔武有力的少年,銳利的目光瞬間捕捉到這“天降橫財”,激動地指向那袋錢。
斷山虎“姑娘下注的豹子!何謂魄力?此乃魄力!何謂豪杰?堪稱豪杰!”
正要去撿錢袋的宋一夢被這炸雷般的聲音定在原地,下意識順著阿虎棍子的指引看向桌面。青石板打磨的桌面光潔冰涼。骰盅掀開在旁,盅口黑洞洞的。桌面上,兩粒白骨刻就的骰子已然塵埃落定:一粒頂端一顆殷紅的圓點,是“么”,一點;另一粒,則是六點!剩下一粒骰子,還靜靜地、決定著最終命運般地躺在未被開啟的小圓骰盅之中。
宋一夢的目光猛地在那代表不同下注區(qū)域的字塊上掃過。只見“大”區(qū)和“小”區(qū),銀子銅錢堆得像小山。唯獨那片寫了碩大“豹子”兩個字的狹小圓圈里,空空蕩蕩,只有她那裝著銀錢的袋子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一個被遺棄在戈壁中的旅人,刺眼又絕望。
宋一夢“勞駕問一句,豹子的意思,是不是三顆骰子得是一模一樣的點數(shù)?”
桌邊的賭客們,無論老少貧富,這一刻動作出奇地整齊的點頭。宋一夢的臉色瞬間灰敗如紙,她嘴角機械地扯動兩下,發(fā)出幾聲干澀的笑。
宋一夢“也就是說,我現(xiàn)在無論如何,都開不出豹子了,對吧?”
眾人再次,更加整齊劃一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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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棠“你說我們要不要幫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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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夢“那我這些錢……”宋一夢欲哭無淚,“不行啊,剛剛是因為那個人撞到我了,我才把錢袋子扔上來的,我得重新…我得再來…”
她再也忍不住,身體前傾,猛地伸出手就去抓那要命的錢袋!“唰!”阿虎手中那根不起眼的木棍后發(fā)先至,輕盈地一挑、一撥,那只錢袋像個被無形線牽引的木偶,靈巧地滑回“豹子”圈的圓心,分毫不差。
斷山虎“姑娘,賭桌規(guī)矩,買定離手?!?/p>
宋一夢“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宋一夢委屈地再度搶袋,阿虎微微欠身,臉上浮現(xiàn)機械般的微笑,堅定地將錢袋輕輕推回原位。宋一夢一滯,看向阿虎身后,那幾個打手正冷眼盯著她,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刀柄。一股寒意猛地從腳底板竄上來。
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絕望和不甘都吸入肺部。下一秒,她眼中所有軟弱和委屈都消失了,燃起了兩簇近乎狂熱的火焰!
仿佛港片中的賭神賭俠賭圣附體,周圍的喧囂、汗臭、污濁的空氣瞬間消失了。只有她自己雷鳴般的心跳,以及一種激昂壯闊、如同凱歌般的旋律在她腦海中轟然炸響。
“這些錢!”她猛地抬頭,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穿越者特有的不甘和對自身氣運的盲目自信,“那都是我憑本事穿越穿來的!就這么輸了……我不服!我不服!”
恍惚間,大廳里似乎憑空卷起一陣狂風。這風猛烈得離奇,吹得阿虎和他身邊的賭客們紛紛側(cè)目、抬手擋臉、幾乎睜不開眼睛!
在所有人的視野邊緣,一道奪目的紅光驟然亮起,紅光中心,一身烈焰紅衣、風姿絕世的宋一夢如同天外飛仙,凌空而起,姿態(tài)妙曼地落在賭桌之上!她眼神銳利如刀,迷離中透著掌控一切的決絕殺氣,俯下身,緊緊握住了決定她命運的骰盅。
開!
宋一夢猛地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不見了!
那明明已經(jīng)開出的、代表一點和六點的兩粒骰子……不見了!桌面上,只剩下三粒一模一樣的骰子,每一粒,都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將其最上方那面展示給所有人,三顆猩紅刺目的六點!
整個大廳陷入一片死寂。短短一瞬后是巨大的茫然,隨即是難以置信的狂喜,瞬間引爆了宋一夢的神經(jīng)!
宋一夢“三個六?我……我這是……看錯了吧?!”
她聲音因為過于震驚和狂喜而扭曲變調(diào),猛地攥緊拳頭,指甲陷進肉里都不自知,眼睛死死盯著那三個六點。
宋一夢“難道是賭神顯靈了。原來我不是邱淑貞, 我是周潤發(fā)呀!”她猛地跳了起來,尖叫聲蓋過了所有聲音:“哈哈哈……謝謝,承讓了,承讓了!”
宋一夢整個人幸福地撲在賭桌上,張開雙臂將攬著銀子。沉浸在狂喜中的她,笑得像個掉進米缸的老鼠,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更不可能在意,就在那三顆顯眼的“六”點骰子旁邊,安靜地躺著一枚細小的、幾乎不會被人注意到的……瓜子殼。
“誰在出老千?”阿虎小聲說道,他的視線越過喧囂的人群,越過彌漫的煙霧,投向二樓那幽深回廊中。正是上官鶴悠閑的嗑著瓜子,晚棠站在一邊,都緊盯著宋一夢,而先前引渡宋一夢的斷山虎亦侍立一旁。
上官鶴“真有意思,傳下去,我會親自動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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