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獄玄穹

黑暗。

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籠罩著霜璃的意識。她感覺自己漂浮在虛無中，四肢沉重如灌了鉛，耳邊回蕩著某種古老的低語。

「鑰匙……最后的鑰匙……」

聲音忽遠(yuǎn)忽近，像是從她骨髓深處傳來。霜璃想掙扎，卻發(fā)現(xiàn)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她的意識被囚禁在身體深處，只能被動感受著外界發(fā)生的一切——冰冷的石臺貼著后背，金屬鐐銬扣住手腕，還有某種尖銳的物體正抵在她的眉心，緩慢地刺入……

"再忍耐一下，我的孩子。"首座的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很快，你就能見到真正的世界了。"

劇痛如潮水般沖擊著神經(jīng)，霜璃在意識深處發(fā)出無聲的尖叫。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被抽離，通過某種古老的儀式法陣，注入祭壇上那三顆跳動的心臟。更可怕的是，手腕上的暗金印記正在發(fā)光，與首座臉上的金色紋路產(chǎn)生共鳴！

「墨臨淵……」

她在絕望中呼喚那個名字，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血契建立的新連接雖然微弱，卻頑強(qiáng)地存在著。霜璃集中全部精力，試圖通過這條紐帶傳遞更多信息——祭壇的構(gòu)造、首座的位置、法陣的弱點(diǎn)……

同一時(shí)刻，百里之外的地下暗河。

墨臨淵如離弦之箭穿梭在湍急的水流中，冥獄鎖鏈在身后推進(jìn)，讓他快得如同一道黑色閃電。右臉的玄煞紋已經(jīng)蔓延至全身，皮膚下黑紅色的能量如巖漿般涌動。

「堅(jiān)持住……小不點(diǎn)……」

霜璃傳來的畫面在他腦海中閃回：血色祭壇、三顆罪心、首座與初代凈靈體相同的臉……每一幕都讓他的速度更快一分。更令他焦灼的是，血契傳來的感應(yīng)正在變得越來越弱——霜璃的生命力在流失！

突然，前方水道出現(xiàn)分岔。墨臨淵毫不猶豫地沖向右側(cè)，卻在拐角處撞上一道無形屏障！

"砰！"

他被狠狠彈回，撞碎了一片鐘乳石。暗河中浮現(xiàn)出數(shù)十個手持長矛的身影，每個人都戴著七罪宗"貪婪"一脈的徽章。

"此路不通。"為首的修士冷笑，"奉夜無瑕大人之命，任何人不得靠近斷罪崖。"

墨臨淵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你說……夜無瑕？"

他這才注意到，這些修士的袖口都繡著暗金色的紋路——與青銅面具人的裝扮一模一樣！

"讓開。"墨臨淵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我沒時(shí)間跟雜魚糾纏。"

貪婪修士們大笑起來，長矛組成殺陣："就憑你一個重傷的……呃?。?

話音未落，墨臨淵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原地。最前面的三個修士突然捂住喉嚨，指縫間噴出大量鮮血——他們的氣管被看不見的利刃割斷了！

"第一個。"

墨臨淵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暗紅瞳孔在黑暗中如野獸般發(fā)亮。剩余的修士慌忙結(jié)陣，卻見水中突然竄出數(shù)十條黑紅鎖鏈，瞬間貫穿了他們的胸膛！

"第二個到第十七個。"

尸體接連倒下，墨臨淵踏著血泊繼續(xù)前進(jìn)。但剛走兩步，他突然單膝跪地，一口黑血噴在巖石上——強(qiáng)行催動冥獄的代價(jià)開始顯現(xiàn)，他的內(nèi)臟正在被黑炎灼燒！

「還不夠強(qiáng)……」

他擦去嘴角的血，看向自己的右手。皮膚下的黑紅能量正在沸騰，卻始終差最后一步突破。霜璃傳來的畫面中，首座展現(xiàn)出的力量遠(yuǎn)超化劫境，甚至可能達(dá)到破獄層次。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根本救不了人……

除非……

墨臨淵的眼神變得決絕。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的血契印記——那里已經(jīng)黯淡得幾乎看不見。

"冥獄。"他對著虛空低語，"我知道你能聽見。"

暗河突然靜止，連水聲都消失了。墨臨淵的影子里，緩緩浮現(xiàn)出一雙血色的眼睛。

「終于想通了？」

非男非女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帶著蠱惑的笑意。

「放開限制，讓我完全接管這具身體……我保證你的小情人會活著回來?！?/p>

墨臨淵冷笑："少廢話。我的條件很簡單——保留我的意識，給你三成控制權(quán)。"

影子里的存在發(fā)出刺耳的笑聲：「區(qū)區(qū)螻蟻，也配談條件？」

"那就一起死。"墨臨淵的指尖凝聚出一縷黑炎，對準(zhǔn)自己的太陽穴，"我死了，你至少再沉睡百年。"

沉默。

良久，影子里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上了幾分認(rèn)真：「兩成控制權(quán)，外加不得傷害凈靈體的契約……成交嗎？」

墨臨淵咧嘴一笑，犬齒在黑暗中泛著寒光："成交。"

他猛然將黑炎拍入自己心口！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在暗河中回蕩。墨臨淵的脊椎如活物般扭曲，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冥獄鎖鏈一根根崩斷，又在黑炎中重組，最終在他背后凝聚成兩片巨大的黑色羽翼！

當(dāng)最后一片羽翼成型時(shí)，墨臨淵緩緩抬頭——他的右眼依舊暗紅，左眼卻變成了純粹的漆黑，沒有眼白，宛如深淵本身。

"該去接我的小不點(diǎn)了。"

聲音重疊著兩個音調(diào)，既像他又不像他。黑色羽翼輕輕一振，墨臨淵的身影瞬間突破音障，所過之處的巖壁全部化為齏粉！

血色祭壇上，儀式已到關(guān)鍵時(shí)刻。

首座手持一柄骨刀，刀尖滴落著霜璃的鮮血。三顆罪心在法陣中瘋狂跳動，與第四根石柱產(chǎn)生共鳴——那是為霜璃的心臟準(zhǔn)備的位置。

"快了，就快了……"首座癡迷地看著逐漸亮起的符文，"三千年的等待，終于要在今日……"

"首座大人！"青蘿突然驚慌地沖進(jìn)祭壇，"七罪宗的人攻過來了！帶隊(duì)的是夜無瑕！"

首座連頭都沒回："攔住他們。"

"可、可是……"青蘿的聲音發(fā)抖，"夜無瑕她……她帶著'暴食'和'嫉妒'兩位長老的首級！"

首座的動作終于停頓。他緩緩轉(zhuǎn)身，金色紋路在臉上明滅："你說什么？"

青蘿跪倒在地："兩位長老的心臟已經(jīng)被她奪走，我們的防線……"

話音未落，一道青光突然貫穿她的胸膛！青蘿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到自己心口冒出的青銅刀尖。

"抱歉啊，青蘿。"夜無瑕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我早就想這么做了。"

青銅面具的異色瞳在月光下妖異非常。夜無瑕抽回長刀，任由青蘿的尸體倒下。她腰間掛著兩個新的冰晶匣子，里面的心臟還在跳動。

"五顆罪心。"夜無瑕甩去刀上血跡，"加上傲慢長老的，只差最后兩顆了。"

首座終于放下骨刀，兜帽下的金色紋路越來越亮："無瑕，我的好女兒……你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夜無瑕冷笑："別叫我女兒，怪物。從你吞噬母親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只有血仇。"

她突然摘下面具，露出左眼處猙獰的疤痕——那傷口里竟然跳動著金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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