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涵博“同學(xué),你遲到了。”
女孩抬眸是一個穿著學(xué)生會制服的男生。
看到她的臉,男生皺了皺眉,語氣中帶著點不耐。
楊涵博……
她當(dāng)然知道他是誰,學(xué)生會會長,原主名義上的哥哥,可對原主卻從沒手軟過。
女孩眼里的光慢慢熄滅,最后原主的結(jié)局那么慘,可少不了他的助力呢。
是的,她當(dāng)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是一個小說世界,而她是那個在小說中人人喊打,結(jié)局凄慘的惡毒女配。
楊涵博“顧若。”
楊涵博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學(xué)生會會長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感,像冰錐子一樣扎過來。他站在光影交界處,制服筆挺,胸口的金色?;蘸痛頃L身份的徽章反射著冷光,那雙審視的眼睛里沒有絲毫溫度,只有毫不掩飾的厭煩。顯然,他認(rèn)出了這張屬于他“繼妹”的臉——那個愚蠢、驕縱、不斷惹麻煩的蘇晚。
按照“原主”的劇本,此刻應(yīng)該要么是梗著脖子頂撞,要么是哭哭啼啼狡辯,然后換來楊涵博更冷酷的訓(xùn)斥和后續(xù)更嚴(yán)厲的“管教”,一步步滑向深淵。
但此刻占據(jù)這具身體的靈魂,在電光火石間已完成了利弊權(quán)衡。她腦子里飛快掠過原著里關(guān)于楊涵博的細(xì)節(jié):極度厭惡麻煩,尤其厭惡因私廢公,對蠢貨零容忍,但對“可控”范圍內(nèi)、至少表面“懂事”的人,尚存一絲基于效率考量的耐心。
于是,在楊涵博那聲冰冷的“蘇晚”尾音尚未落下,甚至他眉心的不耐刻痕還在加深時——
女孩,或者說現(xiàn)在的顧若,迅速垂下了眼睫,遮住了眼底所有翻涌的思緒。再抬眸時,那雙眼睛里的冷漠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倉惶的、濕漉漉的無措,像受驚的小鹿。她甚至下意識地微微瑟縮了一下肩膀,聲音又輕又軟,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搶先一步開口:
顧若“哥……會長?!?/p>
她像是意識到稱呼不妥,慌忙改口,頭垂得更低,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頸,
顧若“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在這里的。我…我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一會兒,沒想到會打擾到你工作。”
這聲音,這姿態(tài),與楊涵博記憶中那個囂張跋扈、永遠(yuǎn)抬著下巴看人的顧若判若兩人。他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那抹不耐被這突如其來的“異?!笨ㄗ。碱^反而皺得更緊,像是在評估一個未知的變量。他沒有立刻接話,只是用那雙洞察力極強(qiáng)的眼睛,銳利地掃視著她,仿佛要穿透這層楚楚可憐的表象,看清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顧若能感覺到那目光的審視,壓力如山。她心臟在胸腔里狂跳,面上卻維持著那份小心翼翼的惶恐。她飛快地瞥了一眼楊涵博身后虛掩著的、掛著“學(xué)生會會長室”銘牌的門,里面隱約可見堆疊整齊的文件和一臺閃著幽光的電腦。很好,他確實在忙公事。
顧若“我…我這就走?!?/p>
她小聲說著,腳步微動,做出要立刻離開的姿態(tài),但動作又帶著點猶豫和笨拙,仿佛真的被嚇到了,顯得有些可憐巴巴。
楊涵博依舊沉默。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臂彎里夾著的硬殼文件夾,發(fā)出輕微的噠噠聲,在安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這聲音敲在蘇晚心上,讓她神經(jīng)繃緊。她知道,自己這臨時起意的“小白花”演技在楊涵博這種見慣世面的人精面前,破綻肯定有。她賭的不是完美無缺,而是賭他此刻的“怕麻煩”心態(tài),賭他對一個“突然變慫、似乎知道怕了”的麻煩精,是否值得立刻投入精力去深究和打壓。
幾秒鐘的沉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蘇晚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手心沁出的冷汗。就在她幾乎要扛不住那目光的壓力,準(zhǔn)備再“強(qiáng)化”一下認(rèn)錯態(tài)度時——
楊涵博終于動了。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厲聲訓(xùn)斥,也沒有直接讓她滾蛋。他只是極冷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從鼻腔里哼出一個單音節(jié):
楊涵博“嗯?!?/p>
然后,他不再看她,徑直越過她,推開了會長室的門。動作流暢,沒有一絲停留。
門在顧若身后輕輕合上,隔絕了那道冰冷的視線。
她站在原地,沒有立刻離開。她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繃的脊背這才松懈下來一點。后背的校服襯衫,已經(jīng)微微汗?jié)瘛?/p>
剛才那瞬間的交鋒,耗盡了她的急智。她抬手,指尖輕輕拂過眼角——那里干干的,一滴淚都沒有。她對著緊閉的門板,無聲地勾起唇角,那笑容里沒有得意,只有一絲劫后余生的冷峭和玩味。
裝乖認(rèn)慫?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
這位“好哥哥”的戒心,顯然比她想象的還要重。
不過沒關(guān)系,至少…開局沒崩。
原主的劇本是深淵,她的劇本,由信息差和演技重新書寫。
她賭的不是完美無缺,而是他對“麻煩”那點基于效率的容忍閾值。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扇象征著權(quán)力和冰冷秩序的門,轉(zhuǎn)身離開,腳步放得很輕,臉上重新掛起一副人畜無害、甚至帶著點怯懦的表情,仿佛剛才那個瞬間眼神銳利的人從未存在過。走廊盡頭,有別的學(xué)生走過,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顧若立刻低下頭,加快腳步,像只受驚后急于逃離的兔子。
會長室內(nèi)。
楊涵博站在窗邊,看著樓下那個匆匆融入人群的、顯得格外“弱小無助”的背影。他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眉心那道刻痕并未完全舒展。
剛才那副樣子…是裝的?還是真被什么事嚇破了膽?
如果是裝的…
他捻了捻煙蒂,眸色深暗。
那這個“妹妹”,似乎變得…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