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的風(fēng)帶著點暖，活動室窗臺上的雪晶標(biāo)本蒙上了層細霧

張桂源正用軟布細細擦著玻璃罐，罐底的冰晶融化出小水珠，順著罐壁往下淌，像串透明的珠子

張桂源快看

他突然指著窗臺

張桂源冰化了之后，玻璃上留著花紋呢，像冬天沒畫完的星座

聶瑋辰和陳思罕在整理過冬的物件

暖手寶被收進柜子最底層，上面還沾著點沒擦干凈的雪漬；雪球模具里塞了幾張曬干的櫻花瓣，是張函瑞早上從操場撿來的

聶瑋辰去年的雪人圍巾該洗了

陳思罕抖了抖毛線團，突然被線頭上的櫻花吸引

陳思罕你看，線縫里卡著片花瓣，像藏了個春天

聶瑋辰伸手扯了扯圍巾流蘇

聶瑋辰那正好，洗干凈了系著去后山，讓新櫻花再沾點香

左奇函翻出冬天的星空照片，指尖在六個人的腳印圈上劃了圈

左奇函這圈腳印像不像櫻花的年輪？

楊博文湊過來看，突然指著照片角落

楊博文張函瑞的玻璃珠還在雪堆里呢，不知道化雪后能不能找到

張函瑞立刻從口袋里摸出個小鐵盒，里面裝著顆新的綠玻璃珠

張函瑞找不到也沒關(guān)系，我又撿了顆，像剛冒頭的嫩芽。

——

周末去后山看櫻花那天，六個人背著竹籃走在小路上

路邊的積雪還沒化透，踩上去仍有細碎的咯吱聲，卻混著草芽頂破凍土的脆響

張桂源提著標(biāo)本夾走在最前面，籃子里裝著新?lián)Q的吸水紙；左奇函的運動鞋踩過水洼，鞋帶上沾著點泥，像裹了層春天的顏色

后山的櫻花剛開了零星幾簇，粉白的花瓣落在石階上

陳思罕突然蹲下來，用手指攏起花瓣往聶瑋辰兜里塞

陳思罕裝著吧，回去夾在觀測表里

聶瑋辰也摘了枝含苞的，往他帽子上插

聶瑋辰這樣你跑起來，像頂著朵會動的花

楊博文舉著相機找角度，鏡頭里突然闖進個身影——張函瑞正踮著腳夠低枝的櫻花，竹籃掛在臂彎里晃悠，花瓣落了滿籃

楊博文別動

楊博文按下快門

楊博文這張能放進四季框的春天格子里

張函瑞立刻蹦下來，往他鏡頭上貼了片花瓣

張函瑞這樣拍出來，櫻花就像長在鏡頭上啦

左奇函在櫻花樹下畫新的觀測圖，筆尖劃過紙面時，有花瓣飄落在表格上

他干脆把花瓣當(dāng)畫筆，用粉白的邊緣拓出個小小的太陽

左奇函你看，春天的太陽是香的

張桂源蹲在旁邊翻標(biāo)本夾，去年的銀杏葉標(biāo)本旁，不知何時被塞進了片干枯的櫻花

左奇函是張函瑞秋天夾的，說要給四季湊齊顏色

——

回程時竹籃里裝滿了櫻花枝

張函瑞突然指著天空

張函瑞云飄得好快，像楊博文相機里的快門聲

楊博文果然舉著相機連拍，把流動的云絮和晃動的花枝都收進鏡頭

聶瑋辰和陳思罕在路邊撿了根長枝，輪流舉著趕落在同伴頭上的花瓣，笑聲驚飛了枝椏上的麻雀

——

活動室的四季框又添了新物件

春天的格子里擺著帶露的櫻花枝，旁邊壓著張花瓣拓印的觀測表；玻璃罐里的雪水被倒了，換成新接的雨水，里面浮著片完整的櫻花瓣，像艘小小的船

傍晚的夕陽斜斜照進來，把六個人的影子投在墻上，和框子里的四季疊在一起

張函瑞突然拍手

張函瑞你們看影子，像不像冬天雪地上的腳印？

大家轉(zhuǎn)頭望去，果然看見墻上的影子手拉手連成圈，和照片里的腳印圈幾乎重合

窗外的櫻花還在簌簌落，楊博文把新洗出的照片往墻上貼

照片里的櫻花樹下，六個人的笑臉被花瓣遮了半張，竹籃里的花枝歪歪扭扭，卻像舉著串春天的星星

左奇函明年這時候

左奇函突然指著框子

左奇函這里該多些新東西了吧？

張桂源往櫻花枝上噴了點水，水珠在花瓣上晃悠

張桂源肯定啊，就像櫻花每年都開，我們的故事也得接著長

晚風(fēng)帶著花香鉆進活動室，吹動了墻上的照片邊角

六個人的笑聲混著花瓣落地的輕響，像給春天的故事添了段溫柔的旁白

逐光的旅程還在往前走，而這滿室的櫻花香，正把名為“期待”的暖意，輕輕揉進彼此的青春里

等夏天的蟬鳴再響起時，框子里大概又會多些亮晶晶的故事，就像此刻飄落在手心里的花瓣，總會在時光里，開出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