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神殿最深處的藏書閣內(nèi),喻漓指尖燃著一縷幽藍火焰,照亮手中殘破的古籍。書頁上斑駁的血漬已干涸成褐色,卻仍能辨認出扭曲的深淵文字——
“弒神者,當(dāng)以神血為引,焚其骨,蝕其魂……”
她突然合上書冊,火焰倏地熄滅。
“看了十年,還沒看夠?”
沈初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帶著幾分慵懶的戲謔。他斜倚在書架旁,指尖把玩著一顆剔透的紅寶石——那是北境進貢的珍寶,此刻卻被他隨手拋起又接住,像在玩弄一顆不值錢的石子。
喻漓沒有回頭:“你動了我的藏書?!?/p>
“糾正一下?!鄙虺踺p笑,“是我們的藏書?!?/p>
他忽然閃現(xiàn)至她身后,冰冷的呼吸噴吐在她耳畔:“畢竟這里每一本書,都是用你殺的人頭換來的?!?/p>
喻漓猛地轉(zhuǎn)身,圣劍已抵住他咽喉:“你跟蹤我?”
劍尖刺破皮膚,一滴幽藍的血順著劍刃滑落。沈初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就著這個姿勢俯身,幾乎與她鼻尖相貼:“需要跟蹤嗎?”他的指尖點了點自己心口,“你每一次翻閱禁術(shù),這里的契約都會發(fā)燙?!?/p>
月光從高窗灑落,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比如現(xiàn)在——你在找徹底殺死我的方法?!?/p>
空氣驟然凝固。
喻漓的劍尖又向前送了半分:“如果我說是呢?”
沈初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書架上的古籍簌簌顫抖。他一把扣住她握劍的手,帶著劍刃狠狠刺穿自己的胸膛!
“那就試試!”
藍血噴濺在喻漓臉上,滾燙如熔巖。她瞳孔驟縮,下意識要抽劍,卻被沈初死死按住手腕。
“怕了?”他舔去唇角的血,魔紋從傷口處瘋狂蔓延,“你當(dāng)年在血泊里召喚我時,可沒這么膽小。”
喻漓突然松手,任由圣劍留在他體內(nèi),自己卻后退一步:“我不是怕你死?!彼鹫囱氖种?,輕輕抹過他的唇瓣,“是怕你死得太容易。”
沈初眸光一暗,正要開口,整座藏書閣突然劇烈震顫!
“轟——!”
東側(cè)墻壁轟然倒塌,煙塵中走出十二名金甲圣騎士,為首的赫里斯長老——本該今晨就變成尸體的人——正舉著圣光法杖冷笑:
“果然如此!神使與惡魔勾結(jié)!”
喻漓瞇起眼:“幻術(shù)?”
沈初慢條斯理地拔出胸口的圣劍,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不?!彼α怂ι系难?,“是替死傀儡。”
赫里斯法杖直指喻漓:“抓住他們!抽神使之骨,鎮(zhèn)惡魔之魂!”
圣騎士們一擁而上,沈初卻突然將喻漓拉到身后。
“退后。”他輕聲道,“這次教你點新東西?!?/p>
下一秒,整個空間扭曲變形!
書架崩塌,地面裂開無數(shù)縫隙,黑霧如活物般纏繞上圣騎士們的四肢。赫里斯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法杖正在融化——
“深淵……是活的?!”
沈初的蝠翼完全展開,銀發(fā)無風(fēng)自動。他抬手打了個響指,十二名圣騎士同時發(fā)出慘叫——他們的鎧甲內(nèi)里突然生出無數(shù)尖刺,由內(nèi)而外將軀體扎成篩子!
“歡迎來到我的領(lǐng)域。”他微笑著看向赫里斯,“順便一提,你今早殺的那個替身……”
黑霧凝聚成一只巨手,將赫里斯提到半空。
“是用你兒子的骨頭做的。”
慘叫聲中,喻漓突然按住沈初的手臂:“留活口?!?/p>
沈初挑眉:“心軟了?”
“不?!彼龔男渲谐槌鲆话哑岷诘呢笆?,“我要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血,寫完最后一道禁術(shù)?!?/p>
赫里斯瘋狂掙扎:“你們要干什么?!”
喻漓將匕首抵在他心口,聲音輕柔低語:
“借你的命,打開深淵之門。”
黎明時分,神殿鐘聲長鳴。
所有神官聚集在廣場,看著被釘在懺悔柱上的赫里斯——他的胸口刻滿了詭異的符文,雙眼被挖空,卻還詭異地活著,嘴里不斷重復(fù)著同一句話:
“不要……打開那扇門……”
喻漓站在高臺上,白袍纖塵不染。
“惡魔已伏誅?!彼瘧懙匦妫暗绽锼归L老被邪術(shù)反噬,需凈化三日?!?/p>
人群散去后,沈初的身影在她身旁緩緩浮現(xiàn):“撒謊越來越熟練了?!?/p>
喻漓望向遠方:“你確定深淵之門在祭壇下?”
沈初把玩著她的發(fā)梢:“怎么,現(xiàn)在又信我了?”
“我信你的野心?!彼D(zhuǎn)身直視他,“畢竟吞噬神明這種事……”
她的指尖劃過他心口的魔紋:
“惡魔可比人類虔誠多了?!?/p>
沈初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那里傳來劇烈的心跳:“感受到了嗎?這是為你而跳的?!彼┥碓谒叺驼Z,“等吞噬了那個偽神,這顆心……就是你的祭品?!?/p>
晨光中,兩人腳下的影子扭曲交纏,漸漸化作一柄滴血的長劍,直指神殿最高處的黃金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