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落在刀鞘上的輕響,像是被這聲 “撿的” 震碎的。
鬼殺隊里突然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那個指著刀的隊員臉都白了,嘴唇哆嗦著:“撿、撿的?這可是日輪刀?。∈菍iT為劍士鍛造的武器!富岡家的人更是把刀看得比性命還重,怎么可能……”
“或許是不小心丟了?!?緣一的聲音依舊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他確實不懂這刀的分量,于他而言,這只是一把趁手的武器,是能劈開異鬼、護住日奈的工具,至于刀柄的繩結屬于哪個家族,他從沒想過要探究。
帶頭的隊長田中,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富岡家是鬼殺隊里頂尖高手,他們的日輪刀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種荒山野嶺,還被一個少年 “撿” 到?
除非…… 原主已經(jīng)不在了。
這個念頭讓田中心里一沉。
他看著緣一額間的火焰斑紋,看著他那雙清澈卻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淺紅色眼眸,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年像個謎。
強大得不像凡人的刀法,與古老劍士家族有關聯(lián)的日輪刀,還有他身邊那個安靜得不像話的鬼。
“你撿到刀的時候,有沒有看到…… 其他東西?” 田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比如打斗的痕跡,或者…… 劍士的遺體?”
緣一想了想,搖搖頭:“只有這把刀,插在一棵樹下,旁邊有具被啃食過的尸體,應該是原主?!?/p>
隊員們的臉色更白了。
被啃食過的尸體…… 十有八九是遭遇了惡鬼,而且是能殺死富岡家劍士的厲害角色。
“那你可知,這把刀的原主,很可能是位柱?” 另一個年長些的隊員忍不住開口,聲音里帶著沉痛,“柱是鬼殺隊的頂梁柱,是我們對抗惡鬼的希望……”
緣一沒說話。
他不懂什么是 “柱”,也不懂鬼殺隊的等級劃分。
他只知道,這把刀的原主沒能保護好自己,而他會用這把刀,保護好該保護的人。
林間的風突然變得涼颼颼的,紅楓的影子在地上晃動,像一張張扭曲的臉。
鬼殺隊隊員們看著緣一的目光,從最初的驚異、復雜,又多了幾分探究和警惕。
這個少年太神秘了。
他的刀法碾壓異鬼,卻從未在鬼殺隊的記錄里出現(xiàn)過;他握著可能屬于柱的日輪刀,卻對刀的來歷一無所知;他明明有著拯救人類的力量,卻與鬼同行,還護得那么自然。
“你……” 田中張了張嘴,想問的話太多。
你是誰?你的呼吸法師從何處?你為什么要和鬼在一起?可話到嘴邊,卻又被緣一那雙干凈的眼眸堵了回去。
那雙眼睛里沒有絲毫邪氣,只有純粹的堅定,像初生的太陽,帶著不容錯辨的暖意。
日奈一直安靜地站在緣一身后,玫紅色的眼眸里映著隊員們變幻的神色,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覺得這些人實在有趣,前一秒還被緣一的實力震懾,下一秒就因為一把刀、一個家族的名字而疑神疑鬼。
“緣一,” 日奈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我們該走了?!?/p>
緣一點點頭,轉身就要和日奈離開。
“等等!” 田中突然喊道,他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往前邁了一步,“閣下的呼吸法…… 能否請您傳授給鬼殺隊?”
這句話像塊石頭投進平靜的湖面,隊員們瞬間抬起頭,眼里爆發(fā)出熾熱的光。
是??!不管這少年多神秘,不管他身邊是不是有鬼,他的呼吸法能輕易斬殺異鬼,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學到這種力量,就能減少犧牲,就能更快地消滅惡鬼!
緣一的腳步頓住了。
他低頭看了看身邊的日奈,淺紅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猶豫,他不想離開她,更不想去那些可能敵視日奈的地方。
日奈看著他眼里的顧慮,突然笑了。
有些使命,終究是躲不掉的。
田中隊長的聲音帶著近乎虔誠的懇切,在紅楓簌簌的林間回蕩:“緣一閣下,我知道這個請求唐突。但您也看到了,我們的隊員在鬼面前有多無力……”
“您的刀法,是能救命的啊!懇請您隨我們回總部一趟,哪怕只教基礎的法門,也能讓更多人活下來!”
他身后的隊員們紛紛附和,眼里的渴望幾乎要溢出來。
他們剛才親眼見識了日之呼吸的威力,那道撕裂黑暗的金光,是他們從未想象過的力量,仿佛是絕境里唯一的光。
緣一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身側的日奈,淺紅色的眼眸里寫滿了猶豫。
他不是不愿傳授,只是…… 鬼殺隊的總部,是人類獵殺惡鬼的核心之地,日奈的存在,在那里必然是禁忌。
他無法想象自己離開后,日奈會面臨什么。
日奈輕輕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過來,帶著安撫的力量。
“緣一,” 她仰頭看他,玫紅色的眼眸在楓影里格外清亮,“他們說得對?!?/p>
緣一皺眉:“可是你……”
“沒有可是?!?日奈打斷他,語氣溫柔卻堅定,“你那道金光,本就不該只護著我一個人。那些隊員,那些在黑暗里掙扎的普通人,他們也需要被照亮。這是你的使命,從你握住那把日輪刀,悟出日之呼吸的那天起,就注定了?!?/p>
她抬手,替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領,動作自然又親昵:“我去找月彥。他在西邊的據(jù)點留了消息,說找到了些關于青色彼岸花的線索。有他在,你還不放心嗎?”
提到月彥,緣一緊繃的下頜線稍稍柔和了些。
他知道,月彥雖然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卻比誰都在意日奈。
有月彥照拂,日奈的安全確實無需擔憂。
可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感覺,怎么也壓不下去。
他早已習慣了日奈的氣息在身邊,習慣了練刀時她遞來的熱茶,習慣了她逗弄自己時眼角的笑意。
這些瑣碎的溫暖,像藤蔓一樣纏繞在心上,早已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我會很快回來。” 緣一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握緊日奈的手,仿佛要將她的溫度刻進骨里,“等我教他們學會基礎的呼吸節(jié)奏,就立刻去找你和月彥。”
“好?!?日奈笑著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包塞進他掌心,“這個帶著,路上吃。” 是他喜歡的、用蜂蜜腌漬的梅子干。
緣一握緊布包,指尖傳來布料的柔軟和梅子的微甜。
他看著日奈的眼睛,那里面映著自己的影子,清晰又溫暖。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最終只化作一句:“照顧好自己?!?/p>
“你也是?!?日奈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額間的火焰斑紋上印下一個輕吻,像一片羽毛拂過,“去吧,太陽總要照亮更多地方?!?/p>
緣一的耳尖瞬間紅透,連帶著額間的斑紋都仿佛染上了更熾熱的色澤。
他猛地別過臉,喉嚨滾動著說不出話,只是握緊了腰間的日輪刀,轉身對田中隊長道:“走吧?!?/p>
田中隊長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識趣地沒敢多問,只是恭敬地引著路,往鬼殺隊總部的方向走去。
緣一的腳步很快,卻忍不住頻頻回頭。
日奈站在紅楓樹下,銀白的長發(fā)被風揚起,像一朵盛開在秋日里的雪。
她沖著他揮手,笑容明亮得像他刀上的金光。
直到那道白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楓林盡頭,緣一才收回目光,握緊了掌心的梅子干,加快了腳步。
日奈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那抹金色的刀光再也看不見,才輕輕嘆了口氣,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月彥啊月彥,” 她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無奈又好笑的弧度,“這下,又要聽你念叨了。”
風卷起滿地紅楓,像一場盛大的告別。
一條路通向鬼殺隊總部,那里有等待被點燃的希望;另一條路通向未知的據(jù)點,那里有沉默的守護和未竟的尋找。
而緣一和日奈都知道,這短暫的分離,是為了將來能更堅定地站在一起,用各自的方式,劈開這彌漫著血與淚的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