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像是被打劫過，混著股鐵銹和腥臊的怪味。

凌墨霄皺著鼻子，手下不停，將那條足有兩米多長、冰冷滑膩的半透明蛇蛻麻利卷起，塞進黑色垃圾袋打了個死結。

至于那塊報銷的絲綢床單，他團了團扔進壁爐，火光一跳，徹底省事。

罪魁禍首盤在他臨時墊的一條干凈毛巾上，顯得格外小巧無害。一條纖細的紫色小蛇，蔫蔫地盤著，呼吸微弱，連新生的細鱗都透著股病氣的柔軟。

凌墨霄蹲下來，盯著它冰封似的眼底，難得掠過一絲惡趣味。

指尖伸過去，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那軟乎乎的尾巴尖兒。

小蛇跟觸了電似的，猛一哆嗦想彈開，濕漉漉沒什么焦距的紫眼睛徒勞瞪大，腦袋剛昂起來又軟綿綿垂下去，粉嫩的小舌尖吐了吐，連個像樣的“嘶嘶”威脅都發(fā)不出來。它細弱的身體抖得厲害，不是凍的，就是純氣的。

真跟根氣急敗壞的豆芽菜沒兩樣。

凌墨霄喉嚨里壓著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嗤笑，惡向膽邊生，他兩指一伸，掐著那小蛇細溜的腰身，直接就給提溜了起來！

腳下一空，小蛇僵得像根小木棍，腦袋左晃右擺，那點可憐的殺氣頂多能凍死只螞蟻，配上這造型，倒是挺滑稽。

“嘖，宿主，缺大德了啊你，”幽幽的電子音幸災樂禍地響起來“你也就欺負他現在是個小趴菜?！?/p>

凌墨霄全當沒聽見，順手就把這小毒物扔進個空玻璃罐里，“哐當”蓋上帶孔的蓋子。

小蛇在罐底滾了半圈才勉強穩(wěn)住，對著罐外人影的方向，鉚足了勁兒擠出個細若游絲的：“嘶——” 聽著不像威脅，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無能狂怒。

“老實待著?！绷枘銮鹬腹?jié)敲了敲瓶壁。

大件收拾完，剩下的零碎也得處理。凌墨霄捏起毛巾一角，準備給它擦擦身上的殘留污跡。

濕涼的毛巾剛一碰到小蛇冰涼的腹部鱗片，它就拼了命地扭動躲閃，可惜軟得像灘泥，哪躲得開？

毛巾角在掙扎中不經意蹭開了尾巴根下方一小片細軟的鱗片褶皺。

那地方結構明顯不太對勁，細鱗包裹下，隱約能看到兩個極其微小的、粉嫩的突出輪廓，頂端還帶著點絨毛似的凸起。

凌墨霄動作霎時頓住。

瓶子里的小蛇也瞬間僵成了冰雕！剛才那點可憐的憤怒消失得無影無蹤，濕漉漉的眼睛瞪得溜圓，細小的身體繃得石頭一樣硬。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詭異的、足以凍僵人的尷尬??

“嗯？”幽幽的調子立刻拐了幾個彎，透著濃厚的探究欲，“宿主，有發(fā)現哦？絨、毛？倒刺？嘻嘻……”

“閉嘴！”凌墨霄在腦內低斥，眼神飛快移開，用毛巾胡亂把小蛇一卷，按在了罐子角落。

這下好了，整個房間都只剩下那種無聲的、令人坐立難安的別扭。

就在這尷尬快要凝固成實質時，那玻璃罐猛地爆發(fā)出刺目的紫光！不是溫和的暈染，更像是憑空被撕裂開一道口子，強橫的能量瞬間沖破罐蓋的縫隙，噴涌而出！

凌墨霄下意識后退半步，抬手擋在眼前！

強光散盡。厚實的玻璃罐炸成了地毯上的一小撮碎末。一個穿著墨綠色絲質睡袍的修長身影取代了柔弱的紫蛇，周身散發(fā)著低氣壓，赫然立在一片狼藉之中。

啊哦，完蛋了……

白玄璃臉色白得像張紙，唇上也沒什么血色，胸膛微微起伏，顯然剛從虛弱中恢復過來消耗不小。然而那雙紫色眼眸里燃燒的怒火和羞憤，幾乎要把天花板掀了。

“凌、墨、霄！”三個字從牙縫里磨出來，裹著冰碴。

他甚至沒在意身上那些剛恢復人形還未清理的血污和粘膩，身影一晃就到了凌墨霄面前！

一股巨力重重砸在凌墨霄胸口，把他狠狠摁在了墻壁上！后背撞得生疼。一只冰冷的手鐵鉗般扼住他的下頜，迫使他抬頭對上那雙盛怒的紫瞳。

“你……”白玄璃胸口劇烈起伏，聲音因為極致的怒意帶了點微不可查的顫，“很好！”被戳尾巴尖、被裝進罐子當玩物，最后那要命的“觀察”。

每一幀畫面都在瘋狂挑戰(zhàn)他幾千年的驕傲！

“啪！”

一條纏繞著幽冷紫光的韌藤鞭憑空出現在他手中，活物般微微顫動。

沒有絲毫征兆，鞭子撕裂空氣，帶著尖嘯狠狠抽向凌墨霄的大腿！

“咻——啪！”

第一下精準命中大腿外側，薄薄的運動褲應聲裂開一道口子，火辣辣的劇痛直沖腦門。凌墨霄身體猛地一僵，牙關瞬間咬緊。

緊接著，“啪！啪！”又是兩下，毫不留情地砸在附近皮肉上，角度刁鉆，力道狠辣，專挑最疼又不傷筋骨的地方招呼。褲子上的裂口擴大，底下皮肉肉眼可見地腫起泛紅。

凌墨霄額角青筋迸起，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他死死咬著牙，喉嚨里滾出一聲壓抑的悶哼，身體在劇痛下本能地想蜷縮，卻被無形的力量死死釘在原處。

“……操！”他艱難地擠出個字。

短短幾息間連抽了三下，白玄璃才喘著氣停下，蒼白的臉上因為暴怒浮起一絲不太正常的紅暈。

他揪著凌墨霄的衣領，把他從墻上扯開一點，冰冷的聲音幾乎貼著他耳際響起：“賬，慢慢清算?，F在……”

另一只手按上凌墨霄的頸側動脈，微微偏頭，灼熱中帶著冰涼的吐息噴在敏感的皮膚上：“該‘付利息’了。”

尖牙刺破皮膚的銳痛傳來，緊接著是血液被快速汲取帶來的輕微暈眩。

后背撞傷的鈍痛和腿上鞭傷的灼熱在失血感中交疊，感官扭曲成一團。白玄璃滾燙的胸膛隔著絲質睡衣傳來的壓迫感，頸側清晰的吮吸聲，混雜在濃重的血腥味里，讓寂靜的房間顯得格外詭異。

（幽幽的聲音突兀響起，語氣復雜：“叮！任務③達成！判定成功！宿主喜提170積分！”）

不知過了多久，白玄璃終于松開嘴，用舌尖掃過殘留的齒痕，看了眼凌墨霄大腿上明顯的鞭痕和失血后更顯蒼白的臉。

白玄璃的眼底那焚天的怒火深處，掠過一捏捏連他自己都未捕捉到的、幽暗的滿足。

他抬手，指尖揩過凌墨霄鬢角滑下的汗珠，語氣低?。骸袄?，收得挺值?！?/p>

（幽幽緊跟補充：“叮！白玄璃好感度+5%！當前-53%！……行吧，宿主你這屬于工傷帶賞啊！”）

凌墨霄順著墻壁滑坐到地上，急促地喘息，腿上剛挨過鞭子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灼燒著神經。

他抬頭，撞進白玄璃那雙尚未完全冷卻的紫色眼眸里。怒火、殺意，以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得意混雜其中。

他知道，這場針對他的清算，才剛開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