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窗紗,希崎在扶手椅上驚醒,脖頸一陣酸疼。她竟守著魔王睡了一夜——此刻他仍在床上沉睡,銀發(fā)散在枕間,臉上殘余的咒紋淡得幾乎看不見。
她輕輕活動肩膀,毯子從身上滑落——這不是她昨晚披的那條。
"姐姐!"莉絲風風火火推開門,懷里抱著個食盒,"我偷了廚房的草莓……哇!"
希崎迅速豎起食指抵在唇前。魔王在睡夢中皺眉,無意識地將臉埋進枕頭,這個孩子氣的動作讓他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莉絲躡手躡腳湊過來,小聲說:"黑袍爺爺說姐夫的魔力透支了,得像照顧火龍寶寶那樣保暖。"她掀開食盒,里面是五顏六色的魔法暖石,"我挑了幾個最漂亮的!"
希崎剛拿起一塊粉色暖石,床榻方向突然傳來沙啞的嗓音:"……莉絲公主。"
魔王不知何時醒了,暗金眼眸還蒙著層水霧,聲音卻已經恢復冷肅:"你手里拿的是火山核心,會炸平半個城堡。"
午后,希崎在回廊遇見黑袍法師。老人正捧著那枚耗盡力量的光耀石研究,見她來了立刻行禮:"殿下,老朽有個發(fā)現(xiàn)。"
他展示寶石內部——原本的荊棘玫瑰旁,多了一枚微小的魔角印記。
"這是血脈共鳴的證明。"法師激動得胡子發(fā)抖,"陛下幼時中的詛咒,其實源自初代魔王!而您的家族……"
"是封印者的后裔。"希崎接話。她早該想到的,那首代代相傳的搖籃曲,那些王室古籍里關于"銀鏈"的記載。
法師突然壓低聲音:"還有件事……詛咒解除后,魔族會有段'返祖期'。"
希崎心頭浮現(xiàn)不祥預感:"比如?"
仿佛回應這個問題,遠處突然傳來莉絲的尖叫:"姐姐救命!姐夫變成大狗狗了!"
書房里,希崎終于明白什么叫"返祖期"。
魔王頭頂?shù)哪Ы潜绕綍r大了一倍,銀發(fā)間還冒出一對毛茸茸的狼耳。他正襟危坐在書桌前批公文,尾巴卻不受控制地拍打著椅子——看到希崎進門時,尾巴"啪"地炸開了毛。
"噗。"莉絲捂住嘴。
魔王耳尖抖動兩下,強作鎮(zhèn)定道:"三日便好。"話音剛落,狼耳卻自己轉向希崎的方向,暴露出主人的在意。
希崎忍著笑走近:"需要幫忙嗎?"
"不必。"他往后仰了仰,魔角不小心撞到書架,"……除了莉絲公主手里的留影水晶。"
莉絲轉身就跑:"我要賣給魔獸們當護身符!"
陰影之手瞬間攔住她去路,卻因為尾巴分心只搶到半塊水晶。魔王看著殘片上自己毛茸茸的耳朵,陷入沉默。
希崎突然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發(fā)頂?shù)睦嵌?
觸感溫暖柔軟,絨毛掃過掌心時,魔王整個人僵成了雕像。
"……希崎。"他第一次直呼其名,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夜深人靜時,希崎發(fā)現(xiàn)魔王獨自站在中庭。月光下,他的魔角泛著珍珠光澤,尾巴安靜地垂在身后。
"睡不著?"她遞過一杯溫牛奶。
魔王接過杯子時,尾巴尖不自覺纏上她的手腕:"……想起些舊事。"
他講述三百年前的真相——初代魔王暴走時,是棲夜家的先祖用歌聲將其封印。而圣殿一直試圖解開封印,妄圖掌控深淵之力。
"所以您綁架我……"
"想確認血脈是否延續(xù)。"他的狼耳耷拉下來,"沒想到連累你卷入危險。"
希崎突然踮腳,在他魔角上輕輕一吻。
魔王瞳孔驟縮,尾巴毛全部炸開。希崎笑得狡黠:"王室古籍說,親吻魔角是最高級的祝福。"
月光流淌在他們之間,遠處傳來莉絲和魔獸們偷看的窸窣聲。魔王忽然低頭,前額抵住她的肩:"……再祝福一次?"
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罕見的示弱。希崎心尖發(fā)燙,伸手環(huán)住他毛茸茸的耳朵。
夜風拂過,魔角上的吻痕微微發(fā)光,像一個小小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