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宇看著玄關處堆成小山的行李箱，指尖在真皮沙發(fā)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姜小帥正踮著腳往冰箱里塞速食餃子，后背的黑色連帽衫被撐出利落的線條，發(fā)尾還沾著點搬家時蹭到的灰塵。

“這些東西明天讓鐘點工處理?！惫怯钇鹕頃r，西裝袖口滑到小臂，露出腕骨處淡青色的血管。他伸手把姜小帥手里最后一袋速凍食品抽出來，轉身扔進垃圾桶，“冰箱里有新鮮的蝦餃，我早上剛包的?！?/p>

姜小帥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兩步跨到冰箱前扒拉。郭城宇看著他后腦勺的發(fā)旋，眼底漫開點笑意——這人永遠能被食物輕易收買，倒省了不少口舌。

第一晚的晚餐就鬧出了笑話。姜小帥自告奮勇要煎牛排，結果把不粘鍋燒得冒了黑煙。郭城宇趕到廚房時，就看見姜小帥舉著鍋鏟和濃煙對峙，鼻尖沾著點黑灰，活像只受驚的小獸。

“站遠些。”郭城宇把人往身后拉，打開抽油煙機的瞬間，姜小帥突然“嗷”一聲跳起來。原來他剛才慌不擇路，腳后跟踩到了自己脫在地上的拖鞋，這會兒正單腳蹦著找平衡。

郭城宇伸手扶住他的腰，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姜小帥掙了兩下沒掙開，耳尖悄悄紅了：“我不是故意的……”

“嗯?！惫怯顟?，視線落在焦成炭塊的牛排上，“看來今晚得吃面條了。”

結果那碗陽春面卻成了姜小帥近期吃過最香的一頓。郭城宇往面里臥了個糖心蛋，撒蔥花時手腕微揚，動作利落得像在做什么精密實驗。姜小帥吸溜著面條，抬頭就看見郭城宇正用紙巾擦他剛才沾到黑灰的鼻尖，指尖帶著點涼意。

“你手藝真好。”姜小帥含著面條嘟囔，眼睛亮晶晶的。

郭城宇收回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人皮膚的溫度：“明天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姜小帥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太急切，補充道，“……如果你有空的話?！?/p>

郭城宇低笑一聲，把自己碗里的蛋夾給他：“有空?！?/p>

同居生活充滿了諸如此類的小插曲。姜小帥習慣把襪子扔在沙發(fā)角落，郭城宇總會不動聲色地撿起來丟進洗衣籃；郭城宇看財經(jīng)新聞時，姜小帥就窩在旁邊啃零食，薯片渣掉在地毯上，郭城宇也只是皺下眉，然后默默拿吸塵器處理。

周末早上，姜小帥被廚房的香味勾醒。他趿著郭城宇的大拖鞋晃過去，看見郭城宇穿著米白色家居服，正在煎鍋前顛勺。陽光從百葉窗漏進來，在他側臉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線條，平日里凌厲的氣場被溫柔沖淡了大半。

“醒了？”郭城宇頭也沒回，“洗漱完就能吃了?！?/p>

餐桌上擺著灌湯包、小米粥和幾碟開胃小菜。姜小帥咬開湯包的瞬間被燙得直呼氣，郭城宇遞過來的涼白開剛好送到嘴邊。

“慢點吃?！彼榱藦埣埥?，替姜小帥擦了擦嘴角的湯汁，“沒人和你搶?！?/p>

姜小帥鼓著腮幫子點頭，心里卻暖烘烘的。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早餐不是便利店飯團就是路邊攤煎餅，哪有機會坐在灑滿陽光的餐廳里，吃著剛出鍋的灌湯包。

下午兩人窩在沙發(fā)上看電影，姜小帥抱著桶爆米花，不知不覺就靠在了郭城宇肩上。電影演到反派被打倒時，他激動地拍手，爆米花撒了一身。

“小心點。”郭城宇抽了張濕巾，耐心地幫他擦手指。姜小帥突然湊近，在他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下，帶著爆米花的甜味。

郭城宇動作一頓，隨即把人攬進懷里，下巴抵著他發(fā)頂：“偷襲我？”

“獎勵你的?！苯浽谒麘牙锊淞瞬?，聲音悶悶的，“做飯好吃，還幫我收拾爛攤子?！?/p>

郭城宇低笑起來，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身體傳過去。他想起上周姜小帥把紅酒灑在他限量版西裝上時，那副欲言又止的愧疚模樣，當時沒舍得說重話，現(xiàn)在看來，這人心里都記著呢。

晚上姜小帥翻出烘焙教程，非要做曲奇餅干。面粉被他弄得滿天飛，郭城宇進來時，正看見他舉著打蛋器和面糊搏斗，臉上沾著白花花的面粉，像只剛滾過雪地的貓。

“我來吧。”郭城宇接過打蛋器，手腕輕巧地轉動，原本黏稠的面糊很快變得順滑。姜小帥看得眼睛發(fā)直，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人不僅會做飯，連烘焙都這么拿手。

“你是不是偷偷報了廚師班？”姜小帥好奇地戳了戳面糊，被郭城宇拍開手。

“以前在國外待著沒事干，就研究這些?！惫怯畎衙婧b進裱花袋，動作熟練得不像話，“你站旁邊看著就好?！?/p>

姜小帥沒聽話，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托著下巴看他擠曲奇。暖黃的燈光落在郭城宇臉上，把他平日里的銳利都磨平了，側臉線條柔和得不像話。姜小帥突然覺得，這樣的郭城宇和傳聞中那個手段狠厲的商界新貴，簡直判若兩人。

餅干烤好時已經(jīng)快半夜了。姜小帥捏著塊曲奇咬了一口，黃油的香氣在舌尖炸開，甜而不膩。郭城宇靠在流理臺上看他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玻璃杯壁。

“明天想吃什么？”他又問了一遍，像是在確認什么。

姜小帥嘴里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說：“你做什么我都愛吃?！?/p>

郭城宇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那明天吃小籠包?！?/p>

深夜的廚房還殘留著黃油的香氣，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兩道交疊的影子。姜小帥突然想起剛搬進來時，自己還擔心會不習慣，現(xiàn)在卻覺得，或許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有個人會記得他愛吃什么，會在他闖禍時無奈地收拾殘局，會在每個清晨把溫熱的早餐端上桌。

郭城宇看著姜小帥打哈欠的樣子，伸手關掉了頭頂?shù)臒?。月光下，他能清晰地看見姜小帥眼下淡淡的青黑，大概是最近忙搬家沒休息好。

“去睡覺吧?！彼浦浲P室走，“明天還要早起?！?/p>

姜小帥點點頭，走到臥室門口時突然回頭：“郭城宇，謝謝你啊?！?/p>

郭城宇挑眉：“謝我什么？”

“謝謝你讓我搬進來。”姜小帥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還做這么多好吃的給我?！?/p>

郭城宇走上前，在他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像對待稀世珍寶：“該謝謝你才對。”

謝謝你愿意闖進我的生活，謝謝你讓這棟空蕩蕩的別墅，終于有了煙火氣。

姜小帥愣了愣，隨即紅著臉鉆進被窩。郭城宇關上門時，聽見里面?zhèn)鱽韾瀽灥囊痪洹巴戆病保滩蛔⌒α恕?/p>

他轉身走向廚房，開始準備明天做小籠包要用的餡料。冰箱里的速凍食品早就被清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新鮮的蔬菜和肉類，都是按姜小帥的口味買的。

窗外的月光靜靜流淌，郭城宇看著案板上紅白相間的餡料，嘴角噙著抹溫柔的笑意?；蛟S未來還會有更多啼笑皆非的日常，但只要身邊有這個人，似乎什么都變得值得期待起來。

畢竟，能把煙火氣過成詩的，從來都不是技巧，而是藏在一粥一飯里的，不肯說出口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