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蘇晚后頸的紅棉花印記突然泛起刺痛。她抬手觸摸，指尖沾到細碎的棉絮，棉絮在掌心展開，露出里面的微型電路——不是機械構(gòu)造，是由無數(shù)細小血管組成的網(wǎng)絡(luò)，血管里流淌的金色液體，正隨著她的心跳節(jié)奏閃爍，頻率與鐘樓的鐘聲完全同步。

“自由的代價是記住?！蹦赣H將新長笛遞過來的瞬間，笛身突然映出重疊的影像：101個“蘇晚”在不同的循環(huán)里走向終結(jié)，每個“蘇晚”的最后一刻，后頸都滲出相同的金色液體，在地面拼出半段摩爾斯電碼。母親的指尖劃過笛身，那些影像突然重疊，電碼拼湊完整：“102號的激活碼藏在鐘樓的齒輪里”。

校門口的玻璃倒影開始扭曲。蘇晚看見自己的后頸浮現(xiàn)出新的印記——不再是紅棉花，是半朵齒輪狀的花，另一半印記在母親的后頸，兩朵花拼在一起，正好組成鐘樓頂端的紅棉花圖案。而玻璃深處，1997年的“姐姐”（A體）正站在齒輪組前，將一枚紅棉花芯片塞進最內(nèi)側(cè)的齒輪，芯片上刻著“SW-102”。

“她早就知道破局的關(guān)鍵?！蹦赣H突然拽著蘇晚往鐘樓跑，樓梯間的墻壁滲出金色液體，匯成數(shù)據(jù)流：A體當年故意讓B體（母親）植入反觀測基因，又在自己的機械核心里藏了“102號啟動程序”，所謂的“雙生實驗”，其實是A體為了對抗更高層觀測者設(shè)下的局。數(shù)據(jù)流的末尾，跳出一行字：“A體的機械核心沒被完全腐蝕，藏在齒輪組的第七個齒槽里”。

鐘樓頂端的齒輪組正在緩慢轉(zhuǎn)動，最內(nèi)側(cè)的齒輪果然嵌著半枚紅棉花芯片，另一半芯片在蘇晚的長笛里——剛才合并影像時，笛身自動吸附了從循環(huán)碎片里逸出的芯片殘片。當兩枚芯片對接的瞬間，齒輪組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金色液體從齒縫里涌出，在地面組成全息投影：

觀測者的總部里，無數(shù)個“紅棉鎮(zhèn)”像玻璃珠一樣排列，每個小鎮(zhèn)里都有“SW-0到SW-101”的實驗體在重復(fù)循環(huán)。而總部的中央屏幕上，顯示著“102號激活進度：99%”，進度條的末端，標注著“最終觸發(fā)條件：101個意識的主動融合”。

“他們在等我們自愿成為新的容器?！盇體的聲音從齒輪組里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觀測者以為102號是更完美的實驗體，卻不知道這是我和B體設(shè)計的‘反噬程序’——102號不是編號，是所有意識聯(lián)合起來的‘防火墻’?！?/p>

齒輪組突然彈出101個金色的光點，每個光點里都裹著一個“蘇晚”的意識碎片。蘇晚感到后頸的齒輪花印記正在發(fā)燙，101個碎片順著印記鉆進她的意識，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每個“蘇晚”在循環(huán)里的掙扎、發(fā)現(xiàn)的線索、甚至是那些“錯誤的自由”，都化作代碼，與她的意識交織在一起。

“還差最后一步。”母親的后頸印記突然炸裂，金色液體濺在齒輪組上，激活了最后的進度條，“A體的機械核心需要你的心跳頻率校準，她算準了你的心率是唯一能突破觀測者防火墻的‘隨機碼’。”

蘇晚舉起長笛，對著齒輪組吹奏起《鐘樓回響》。這次沒有錯誤音符，旋律里融入了101個意識的記憶碎片，每個音符都對應(yīng)著不同的心跳頻率——71次/分鐘的平靜，109次/分鐘的急促，還有那些在循環(huán)里因恐懼、憤怒、希望而產(chǎn)生的不規(guī)則頻率。當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時，她的心跳突然與齒輪組的轉(zhuǎn)動頻率完全同步。

“102號啟動成功?！盇體和B體的聲音同時響起，從齒輪組和母親的口中傳來。全息投影里的“紅棉鎮(zhèn)”玻璃珠開始炸裂，每個小鎮(zhèn)里的實驗體都抬起頭，后頸浮現(xiàn)出相同的齒輪紅棉花印記。觀測者總部的中央屏幕突然黑屏，隨后彈出一行亂碼，亂碼消散后，露出蘇晚的筆跡：“所有意識都是自由的，包括觀測者”。

鐘樓的齒輪組漸漸停止轉(zhuǎn)動，紅棉花芯片化作金色的粉末，融入蘇晚和母親的后頸。蘇晚看向校門口的玻璃，倒影里的101個“蘇晚”正在微笑著消散，最后只剩下她自己，后頸的印記變成了完整的紅棉花，花瓣里嵌著101個細小的光點，像綴滿星星的花。

母親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她將一枚普通的紅棉花書簽塞進蘇晚手里：“B體的意識該退場了，剩下的要靠102號自己走。記住，自由不是打破循環(huán)，是帶著所有記憶繼續(xù)往前走。”書簽上，母親的字跡與A體的字跡重疊，寫著“我們都在”。

當蘇晚走下鐘樓時，紅棉鎮(zhèn)的街道正在恢復(fù)正常。17中學(xué)的檔案室敞開著，102號檔案柜里的《第101次觀測日志》長出了紅色的棉絮，將所有記錄包裹成一朵花。阿哲消失的地方，留下一杯溫熱的咖啡，杯底的紅棉花圖案徹底褪色，露出底下的字：“這次是真的再見”。

穿校服的女生（SW-101）的機械殘骸旁，長出了第一株真正的紅棉花，花瓣上印著所有實驗體的名字，從SW-0到SW-101，最后是“SW-102=所有人”。蘇晚摘下一片花瓣，夾進母親留下的書簽，花瓣在接觸書簽的瞬間，滲出金色的液體，寫下新的字跡：

“下一站，觀測者的總部?！?/p>

遠處的鐘樓敲響了新的鐘聲，不再是17:07，而是隨時間流動的正常鐘聲。蘇晚的長笛在陽光下泛著金光，笛身的影像里，101個“蘇晚”的影子與她并肩而行，后頸的紅棉花印記同時閃爍，像無數(shù)個心跳在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