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電影化的運鏡進行改寫*
月色冷冽,如霜刃般劃破夜幕,將邯鄲城籠罩在一片清冷的輝光中。呂府燈火輝煌,編鐘與筑音交織成華美卻暗藏鋒機的樂章。熏爐中的甘松香氣纏繞著酒香,在廳堂間悠悠浮動,仿佛無形的暗潮在翻涌。賓客們或執(zhí)盞淺酌,或低聲言笑,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可目光深處卻流轉著試探與算計,似暗影里的猛獸潛伏。
主座上,呂不韋靜立如松,玄色深衣襯得他身形筆挺,腰間的玉組佩垂落如線,紋絲不動。他手持青銅爵斟酒,動作流暢優(yōu)雅,指尖微壓爵耳,琥珀般的酒液傾瀉而下,滴水未濺?!爸T位賞臉,共賀公子嘉禮?!彼σ庥?,眸光卻銳利如鷹隼,掃過堂中每一個人,令人如墜寒潭。
西北角,兩名少年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那年長的少年正把玩一只青銅酒樽,指節(jié)靈巧地翻轉,杯中酒水竟平穩(wěn)得不曾灑出一滴。呂不韋眸光微凝,面上卻不動聲色。
三更鼓聲驟起,酒興正濃時,少年猛地將酒樽拍在漆案上,“砰”一聲震響,案面裂開一道細紋?!扒毓芬才湓谮w國設宴?”他的聲音不高,卻像冷水潑進滾油,炸開了滿堂寂靜。燭火搖曳,發(fā)出細微的“噼啪”聲,氣氛陡然緊繃。
少年冷笑,甩開身旁兄長的手,踉蹌著站起身:“我說錯了嗎?嬴異人不過是個質子,被養(yǎng)得跟條狗似的,如今倒擺起公子架子來了——”話音未落,“啪!”一聲清脆的耳光劈下,打斷了他的話。
段忠面色鐵青,手掌仍在微微顫抖。段義偏過頭,嘴角沁出血絲,卻咧嘴一笑:“怎么,兄長你也怕了?”
呂不韋摩挲著手中的玉璜,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眼底寒意森然:“少年血氣方剛,無妨?!彼麚]袖吩咐,“來人,取醒酒湯?!标幱爸?,四名劍客無聲無息地邁出一步,衣袂輕拂。
段忠抱拳行禮,語氣平靜,背脊卻繃緊如弓弦:“舍弟酒后失言,改日必登門謝罪?!彼嶂瘟x的后領,如拎小雞般向外走去。然而剛至門檻,他忽然僵住,腳步仿若生根,再難邁出半分。
“且慢?!眳尾豁f指尖蘸酒,在案上緩緩畫圈,聲音悠然自得。酒漬暈開,宛若鮮血浸染?!岸荒昙o輕輕,一位已有七品修為,另一位……我看不穿,實在難得。”
段忠并未回頭,只低聲道:“山野之人,不足掛齒?!笨伤g的短刀忽然“嗡”地一聲顫鳴,旋即戛然而止。夜風穿堂而過,更漏聲滴答回蕩,空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片刻后,呂不韋輕笑一聲:“請便?!彼渑垡环?,一粒金瓜子“?!钡貪L落在段忠腳邊。
三更梆子敲響第七聲,段忠扛著醉醺醺的段義翻過高墻。三百步外的暗巷中,一道纖細身影悄然而現(xiàn)?!跋箒y跑,等你們快等了一晚上?!卑⒃轮阜瓩z段義眼皮時,動作忽然一頓——袖中滑出半塊鎏金令牌,紋飾繁復。
阿月瞳孔驟縮,語氣急促:“這是什么?怎會這般……”
院內,待二人離去后,呂不韋繼續(xù)招待賓客。入夜,一名侍從來報:“華陽夫人來信!”呂不韋忙喚嬴異人入內,待他進來,立刻跪下行禮:“恭喜公子!夫人已勸動太子,立您為皇太孫!”
嬴異人趕忙扶起呂不韋,眼中閃爍著真摯的情感:“先生,若非您,哪有我嬴異人的今天!我雖知道先生利用我謀取權勢,但那又如何?若無先生,哪有今日的嬴異人!”
“先生真乃我的張良、姜子牙!不僅為我招攬門客,助我當上皇太孫,還讓我迎娶趙姬?!眳尾豁f推辭道:“若非公子孝順,便是我計謀通天,也無法保舉公子為秦王啊?!?/p>
“不過眼下有一件最要緊的事?!眳尾豁f壓低聲音,“這酒宴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危機在于趙國邯鄲隨時可能開戰(zhàn)。一旦戰(zhàn)事爆發(fā),公子極有可能被抓去祭旗。一切聽我安排。”
“守城防衛(wèi)已安排妥當,只需換上普通衣物便不會受盤查。趙姬暫且留下,以掩人耳目?!眳尾豁f頓了頓,“我知夫人懷有身孕,但成大事者需心狠。公子若能順利前往秦國,夫人他們反倒比留在趙國更安全?!?/p>
月光下,一輛蓋著油布的篷車靜靜等候。車夫戴著斗笠,腰間別著一把青銅匕首。呂不韋將嬴異人塞入車廂,自己剛要跳上去,忽然遠處火把如龍涌來——是趙國騎兵!
“走!”呂不韋躍上另一輛馬車,猛拍車夫。車上的人大喊:“秦國質子嬴異人在此!有膽就抓我!”接著,一位高手從車廂中躍出,擋在前方,為他們爭取時間。這人竟愿為一個秦人誓死效命,擋住近五十名騎兵。車夫引開剩余的追兵。
沒走多遠,又遇上一隊巡夜士兵。嬴異人急得拔刀欲戰(zhàn),呂不韋連忙制止,掀開布簾露出半張臉:“放心吧,查不到你們身上?!笔勘鴤兠婷嫦嘤U,最終退開了半步。
黎明時分,兩人抵達秦軍大營。守營將官起初以為是商賈帶著落魄公子,想要驅趕。呂不韋拿出一塊玉佩——象征秦國王室的玉印。將官臉色驟變,“噗通”跪倒在地:“可是安國君(嬴柱)之物?認得!”
七日后,咸陽城外。嬴異人站在渭水岸邊,望著巍峨城門,轉身向呂不韋深深一揖。呂不韋望向東邊,心中明白又有四人為此喪命。從邯鄲到咸陽,這一路血汗交織,終將換來比金線更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