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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biāo)簽: 科幻末世  暴力血腥  末日喪尸     

三十二街區(qū)特批假條——菜鳥休假(1)

三十二街區(qū)

警局三樓,弗拉格·斐勒辦公室的門通常是禁閉的堡壘。今天卻破天荒地敞開了一條縫,陽光艱難地穿過布滿灰塵的狹窄窗戶,在布滿劃痕的金屬桌面上投下一小片蒼白的矩形。桌上扔著一張邊緣已經(jīng)被揉得起毛的打印紙——所謂的“特批假條”。簽名欄“弗拉格·斐勒”幾個字母簽得極其潦草,力透紙背的筆鋒幾乎要把紙戳破,帶著一種近乎命令式的簡潔粗暴。

辦公室門口,坎貝琪·拉戈隆安靜地立著。清冷的晨光從走廊盡頭的高窗斜射進來,將她垂順的金發(fā)勾勒出一圈淺淡的輪廓。深灰色的戰(zhàn)術(shù)褲熨帖筆直,修身夾克的拉鏈拉到鎖骨位置,露出里面干凈的米白色圓領(lǐng)衫。腰側(cè)魯格RX手槍的槍套輪廓清晰。她左手捏著那張輕飄飄卻又重若千鈞的紙片,指節(jié)微微泛白。指尖下方,紙面上弗拉格臨走前用紅墨水筆額外補充的一行小字格外刺眼:

“盯緊她。別出警局一公里范圍。日落前回崗?!?/p>

坎貝琪的目光在簽名和那行冰冷叮囑上來回掃過。她沒什么表情,只是抬起手腕上的戰(zhàn)術(shù)手表,看了一眼冰冷跳動的數(shù)字:8:03。她轉(zhuǎn)身,腳步無聲地穿過冷清空曠的樓道,朝著二樓賽琳娜臨時代用的那張行軍床走去。

賽琳娜·凱勒斯幾乎把整張臉都埋進了硬邦邦的、帶著消毒水和霉味混合氣息的枕頭里。昨天那場崩潰的淚水似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和水分,喉嚨干澀發(fā)緊,像被人塞了一把粗糲的沙子。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塔拉哈西塞給她的那杯速溶可可早就涼透結(jié)了痂,像個被遺棄的污漬杯子擺在床頭的小金屬凳子上。身上皺巴巴的備用警服襯衫散發(fā)著汗味和昨夜噩夢糾纏的氣息。她聽到門口輕微到幾乎不存在的腳步聲,身體縮了縮,把臉埋得更深,徒勞地渴望黑暗的吞噬,隔絕所有外界的聲音和光線。

軍綠色的粗糙尼龍簾子被一只手指干凈、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撥開??藏愮鞯纳碛俺霈F(xiàn)在門口,擋住了部分過于明亮的晨光,在行軍床邊投下一片安靜的陰影。她沒有開口,沒有問“你還好嗎”之類注定毫無意義的廢話。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平靜地掃過縮成一團的賽琳娜,床頭凝固的可可杯,以及滿地散地的皺巴巴被單。

時間一分一秒在潮濕的消毒水氣味里粘稠地流淌。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光束里,細小的塵埃無聲地飛舞。

賽琳娜感覺自己快被這無聲注視逼瘋。終于,她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動作幅度大得扯動酸痛的肌肉。亂糟糟的深棕色頭發(fā)像炸了毛的鳥窩,紅腫未消的眼睛里布滿血絲,帶著昨夜殘留的驚恐和此刻被強行拽回人間的宿醉般的狼狽。

“干嘛……”聲音嘶啞干癟,如同生銹的彈簧。

坎貝琪的視線落在她爆發(fā)的臉頰和凌亂的頭發(fā)上,依舊平靜無波。她只輕微地抬了抬手,動作輕得幾乎像拂去空氣中的微塵,將那張印著弗拉格幾乎戳破紙張潦草簽名的特批假條,遞到了賽琳娜臉前方十厘米的空中。

紙片像一片輕盈、冰冷的霜葉。

賽琳娜幾乎是呆滯地盯著那假條,目光在弗拉格狂放的簽名和那行紅得刺目的警告小字上定格。幾秒后,干裂的嘴唇終于蠕動了一下,發(fā)出一個氣聲,帶著難以置信的茫然和一絲被愚弄的惱火:

“……哈?這分明是圈養(yǎng)加軟禁……”

坎貝琪沒說話,轉(zhuǎn)身走向門口。走到一半,她腳步停住,側(cè)過身,目光靜靜地籠罩著還呆坐在床上、一臉被世界戲弄表情的賽琳娜。那眼神在說:穿上衣服?;蛘呔瓦@么跟我出去也行。

賽琳娜從她眼神里精準(zhǔn)讀出了那層“我不在乎你穿什么,反正要出去”的意味。一股無名火混合著昨夜的委屈,騰地一下又燒了起來。她狠狠瞪了一眼坎貝琪紋絲不動的背影,幾乎是泄憤般胡亂地抓起那件皺巴巴的警服襯衫往身上套??圩涌鄣蒙舷洛e位,頭發(fā)胡亂抓了幾把扎了個歪歪扭扭的低馬尾,踢上放在床邊臟污的作戰(zhàn)靴,看也不看坎貝琪,氣呼呼地就往外沖。

動作很大,帶得那張輕飄飄的假條從床頭柜飄落,落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坎貝琪垂眼,看了一眼地上孤單的紙片,再抬眼看看已經(jīng)沖出門、繃著臉快步往樓下走的賽琳娜。那雙平靜的眼眸里,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她沒去撿那張假條,只是邁步,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那無聲的陪伴像一道穩(wěn)定的陰影,始終籠罩在賽琳娜三步開外。

底特律三十二街區(qū),陽光像個蹩腳的演員,努力在灰蒙蒙的底色舞臺上表演活力。但效果甚微??諝饫镉肋h是那股去不掉的混合味道:銹蝕的金屬、陳腐的塵土、若有似無的消毒水,或許還摻雜著遠處廢棄區(qū)飄來的、更難以名狀的腐壞氣息。偶爾一兩個身影佝僂著慢吞吞走過,大多是神情呆滯的哥倫布,茫然地“巡視”著自己熟悉的領(lǐng)地,對活人熟視無睹。

賽琳娜繃著臉,走得飛快,腳上的靴子踩在裂開的柏油路面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弗拉格那“別出一公里”的禁令像個無形的項圈勒在脖子上。警局周圍,她能想到的唯一去處,大概就是那幾家還在茍延殘喘的小店。她的目標(biāo)是——買點能往肚子里塞的東西。是發(fā)泄?或者只是想證明自己還能干點人該干的事。

坎貝琪保持著精準(zhǔn)的距離,像一臺設(shè)定好程序的影子跟隨儀。賽琳娜快,她步伐節(jié)奏便無形加快;賽琳娜停下腳步,茫然地看著路邊店鋪窗戶里蒙塵的假人模特發(fā)呆,坎貝琪也會無聲地停在幾步之外,目光平靜地掃視著安靜的街道和那些無害游蕩的哥倫布。她就像一道移動的安全閥,無聲地隔開賽琳娜與所有潛在的危險——無論是物理的,還是那沉甸甸壓在賽琳娜心頭的記憶。

賽琳娜最終停在了一家看上去還算整齊的、窗玻璃擦得相對干凈的小咖啡店門口。金屬卷簾門半開,門口釘了塊褪色嚴重的木頭牌子,上面用白色油漆歪歪扭扭寫著:“瑪莉的咖啡(僅售熱飲)”。

店里狹小,光線也暗。幾張小木桌擦得油亮但缺了角??諝饫飶浡还蓾饬业糜行┌l(fā)苦的、品質(zhì)極差的咖啡豆焦糊味,和另一種……類似于烤熱過頭的老橡膠鞋底的怪味。

柜臺后面站著一個臃腫的、戴著油膩圍裙的老婦人,皮膚松弛得像放了太久的土豆皮,嘴角向下耷拉著。幾個穿著褪色工裝的男人散在角落里喝著灰黑色的飲品,表情麻木,整個空間壓抑得像口倒扣的鍋。沒人說話。只有一個穿著破舊灰色棉襖的哥倫布,佝僂著身子,固執(zhí)而緩慢地在最里面那堵墻前踱步,每一次踱到盡頭都笨拙地碰到墻壁,再機械地、原地轉(zhuǎn)半圈,向回走。鞋底摩擦地面發(fā)出沙沙的、催眠般的聲音。

賽琳娜感到一陣窒息。她深吸了一口那混濁的空氣——結(jié)果灌進來一腔苦澀焦糊味混合橡膠臭——喉嚨被刺激得發(fā)癢,差點咳出來。她趕緊憋住,快步走向柜臺。

“一杯……呃……熱咖啡?!彼穆曇粢驗楦蓾@得沙啞,帶著一絲急于完成任務(wù)的倉促。

老婦人瑪莉抬起松弛的眼皮,渾濁的眼珠上下掃視著賽琳娜紅腫的眼睛、皺巴巴的襯衫和不合身的警服外套,還有她身后幾米外那個如同冰冷門神般站著的坎貝琪。她的表情沒有絲毫服務(wù)行業(yè)該有的友善,只有一種被生活熬干了的死寂麻木。

“三美元?!爆斃虻穆曇羲粏〉萌缤骑L(fēng)箱,含糊不清,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

賽琳娜下意識去摸戰(zhàn)術(shù)褲口袋——空的。才想起昨天那場任務(wù),裝備包早不知道丟哪了。她有點窘迫,在身上亂摸。手指在夾克內(nèi)袋里碰到一小團冰涼堅硬的金屬。她掏出來,是幾枚不同面值的老硬幣,邊緣磨得發(fā)亮。

“這能行嗎?”賽琳娜把硬幣攤在油膩膩的柜臺上。這些都是末日前的殘余物,在三十二街區(qū)的私下交易里偶爾還有人認。

老婦人渾濁的眼睛瞥了一眼那幾枚磨損嚴重的舊幣,喉嚨里滾出幾聲含義不明的咕嚕。突然,她像是被按了啟動鍵的破舊玩偶,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那個在墻角不知疲倦來回踱步的灰棉襖哥倫布。

“馬文!!”老婦人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帶著無盡的怒火和驅(qū)趕意味,“滾出去!別在這兒轉(zhuǎn)悠!嚇跑我的客人!滾!滾!”

那名叫馬文的哥倫布被她突如其來的尖利嘶吼嚇得渾身一顫,笨拙的身體猛地頓住。他那張灰暗僵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只是那雙渾濁無神的眼珠,似乎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了一下,模糊地聚焦在柜臺旁滿臉無措的賽琳娜身上。

幾乎是同時,賽琳娜感覺自己身上汗毛倒豎,強烈的被注視感和那一聲馬文帶來的詭異聯(lián)想,瞬間在她被恐懼轟炸得格外脆弱敏感的神經(jīng)上狠狠扯了一把,身體對危險的本能反應(yīng)壓倒了思考。手指猛地滑向后腰,就要去拔那兩把她賴以生存的雙管1911,動作帶著訓(xùn)練形成的瞬間爆發(fā)力。

就在賽琳娜的手即將觸碰到冰冷槍柄的剎那,一道比瑪莉的咆哮更冷、更快的風(fēng),毫無征兆地刮過她身側(cè),精準(zhǔn)地扣住了她拔槍的手腕。

賽琳娜的身體驟然僵住。

坎貝琪不知何時已經(jīng)無聲地站在了她的身側(cè),距離近得能感覺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冷冽香氣和一絲薇琪塔的味道,但卻沒有感受到任何體溫?zé)岫?。她的手指扣在賽琳娜拔槍的手腕上,力道不大,但絕對牢固,如同精密的卡扣,瞬間鎖死了任何進一步的動作。

賽琳娜猛地扭頭,驚駭?shù)貙ι峡藏愮鞯难劬?。那雙淺藍色的眸子波瀾不驚,像兩小塊凍在冰里的玻璃片,清晰地倒映著賽琳娜臉上瞬間褪盡的血色和被驚懼扭曲的表情。

坎貝琪的目光平靜地越過賽琳娜,落在那只被吼聲驚擾、剛剛停下腳步、用空洞眼神望過來的“馬文”身上。那只哥倫布似乎對坎貝琪的目光有了點反應(yīng),渾濁的視線在那雙凍藍色的眸子上停留了半秒,然后又極其緩慢、如同生銹的發(fā)條被撥動一般,機械地轉(zhuǎn)了回去,繼續(xù)在那片墻壁間開始了新一輪無意義的、沉默的踱步。

坎貝琪的另一只手松開,幾枚溫?zé)岬?、她剛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來的硬幣,精?zhǔn)地落進了瑪莉柜臺上一個敞口、油膩的玻璃罐里。硬幣撞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在死寂的小店里格外刺耳。

瑪莉似乎對剛才那瞬間的交鋒毫無所覺,眼神追隨著硬幣的落點,渾濁的眼底似乎亮了一瞬對財富的本能貪婪。她伸出滿是皺紋和污垢的手,抓過罐子,快速扒拉了幾下,隨即拿起一個布滿茶垢、缺了柄的搪瓷杯,從旁邊一個不斷冒出熱氣的、沾滿棕色污垢的舊咖啡機里接了小半杯黏稠焦黑的液體,粗暴地墩在柜臺上。

液體濺出幾滴,在油膩的臺面上留下更深的污漬。

“喏!”瑪莉甕聲甕氣,隨即又低下頭,沉浸回她麻木的世界,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賽琳娜感覺自己的血液在剛才那瞬間仿佛凍結(jié)了,又被坎貝琪松開的手腕和柜臺那聲脆響解凍。冷汗刷地一下浸透了后背單薄的襯衫,冰涼地貼在皮膚上。手腕被攥過的地方還殘留著一絲清晰的、不容置疑的力道感。她僵硬地收回拔槍的手,指尖顫抖得厲害。她看著眼前這杯像地溝油混合焦炭的所謂“熱咖啡”,胃里一陣翻騰。這咖啡看上去就足以讓任何創(chuàng)傷應(yīng)激再度爆發(fā)。

坎貝琪似乎完全不打算碰那杯東西。她只是靜靜地站在賽琳娜身側(cè),目光低垂,看著地上被陽光拖長的、那個還在不知疲倦踱步的灰棉襖哥倫布扭曲的灰色影子。

賽琳娜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胃部翻騰的感覺和心臟狂跳的余悸。她沒再試圖去碰那杯咖啡,只是默默低頭,看著自己剛才差點拔槍的手指——指尖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不是為了攻擊,而是防御,一種被恐懼烙印出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她抬頭看了看坎貝琪安靜的側(cè)臉,緊繃的神經(jīng)在對方那種無聲的、絕對的、卻又帶著一絲奇妙引導(dǎo)力的平靜里,一點點緩慢地松懈下來。

“走嗎?”賽琳娜的聲音很低,幾乎是在問自己。

坎貝琪的目光從地上的影子移到她的臉上,輕輕點了一下頭。動作幅度微小得幾乎不可見。

賽琳娜沒再看那杯咖啡,轉(zhuǎn)身推開了吱嘎作響的玻璃門。門外,刺眼但毫無熱度的陽光迎面而來。

陽光懶洋洋地從頭頂偏移,在生銹的窗框邊緣劃出一道清晰的明暗界線。警局三層樓頂空曠的露天平臺上,風(fēng)帶著街區(qū)的塵埃味和遠方腐壞的余息,比樓下那間逼仄的小咖啡店要干凈得多,卻也空寂得多。幾排巨大的、嗡嗡作響的空調(diào)外機占據(jù)了平臺的一角,其余地方只有光禿禿的水泥地和邊緣粗矮的防護矮墻。

賽琳娜像個泄了氣的皮球,靠著最遠離外機的一堵矮墻,抱膝蜷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那件皺巴巴的襯衫衣領(lǐng)敞開著,下擺隨意地塞在褲腰里,靴子鞋帶松散。她眼神放空地看著下方如同積木般無序堆疊的街區(qū)屋頂,視野里除了灰黃就是灰藍,偶爾點綴著幾個緩慢移動的哥倫布小點。幾縷被汗水打濕的棕發(fā)粘在額角和鬢邊。

這“休假日”比巡邏還難熬。死寂的街區(qū)像一個巨大的棺材。剛才那杯沒喝的焦油和瑪莉的咆哮,以及那個踱步的馬文,不斷在她腦子里回放,最終總會定格在昨天濃霧里那些撕心裂肺的慘叫和扭曲巨獸的輪廓上。喉嚨干得冒煙,嘴里滿是苦澀鐵銹的味道。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煩躁的情緒像塊硬石頭,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身后傳來輕緩得幾乎被風(fēng)吹散的腳步聲。賽琳娜沒回頭。她知道是誰,也知道她不會說什么。一個無聲的、帶著溫度的硬紙杯突然從肩側(cè)遞了過來,擋住了她視野里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

賽琳娜身體微微一僵。她遲疑地偏過頭??藏愮鞑恢螘r去而復(fù)返(也許根本沒走遠?),她就站在自己背后幾步開外的地方。一只手插在戰(zhàn)術(shù)褲口袋里,另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向前伸著,手里拿著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警局后勤配給熱飲紙杯。紙杯上印著模糊的聯(lián)盟鷹徽,杯子邊緣還冒著極其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熱氣。

賽琳娜的目光在那紙杯上停留了幾秒,又緩緩移回到坎貝琪臉上。那張臉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有一雙凍藍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她,仿佛遞過來的不是一杯熱飲,而是一個無需解釋的存在。這和她剛才在咖啡店的冷硬阻攔完全不同。那杯濃稠的焦油液體,與眼前這杯……或許只是白開水……但冒著象征性熱氣的紙杯,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對比。

最終,賽琳娜干澀的喉嚨發(fā)出一點細微的聲響。她伸出手,有點笨拙地接過了紙杯。觸手溫?zé)?,透過薄薄的紙杯壁傳來。她沒有立刻去喝,只是下意識地用雙手捧著,感受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溫度從掌心向冰冷的身體滲透。紙杯上印著的聯(lián)盟鷹徽邊緣磨損得有些模糊。

坎貝琪看到紙杯被接下,便收回了手。她沒有找地方坐下,只是隨意地斜倚在旁邊的空調(diào)外機巨大的金屬外殼上。陽光正好斜斜地照在她半邊身體上,金發(fā)被鍍上了一層虛幻的暖金色輪廓,與那冰冷的面部線條形成奇異的反差。她半瞇著眼,目光也投向下方死氣沉沉的街區(qū),姿態(tài)放松得如同一只在陽光下曬暖的大型貓科動物??諝饫镏皇O驴照{(diào)外機持續(xù)的、催眠般的嗡鳴。

賽琳娜抱著紙杯,蜷縮在冰冷的墻根陰影里。她目光落在坎貝琪被陽光勾勒的輪廓上,又低頭看看杯口氤氳的熱氣,眼神放空。

“……丹尼爾斯總愛摸口袋找硬幣。霍夫曼說他的咖啡不加糖會死……”賽琳娜的聲音突兀地在機器的嗡鳴中響起,像一顆石子投入粘稠的湖水,幾乎沒有任何漣漪,干澀又平淡,“……米勒……說過想請他姐來這里……看看他執(zhí)勤的樣子……”

她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斷續(xù),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她垂眼看著紙杯邊緣模糊的鷹徽,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杯壁。那些名字,每一個都像冰冷的烙鐵,在說出口的瞬間燙得她指尖一縮。

坎貝琪倚靠在冰冷震動的空調(diào)外機外殼上。日光給她側(cè)臉的輪廓描上金色的邊,也將她另外半邊臉沉在濃重的陰影里。她原本隨意投向下方街區(qū)的目光并未移動,仿佛賽琳娜那幾句干澀低語不過是風(fēng)穿過空調(diào)扇葉發(fā)出的另一種稍顯不同的嗚咽。

然后,就在賽琳娜幾乎以為那些字句已經(jīng)散落在樓頂?shù)娘L(fēng)里時,坎貝琪動了。

她依然保持著那個倚靠的姿態(tài),頭顱只是極其輕微地、朝著賽琳娜的方向傾斜了幾乎無法察覺的一度。沒有言語,沒有點頭。甚至連一個表示“聽見了”的眼神都沒有給予。只是這個微小到極致的姿態(tài)偏移,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捕捉到了空氣中振動頻率的異常,讓賽琳娜感覺心臟猛地被那只無形的探針刺了一下,驟然鎖緊。

嗡鳴依舊。風(fēng)聲掠過屋頂空曠的平臺。樓下的街區(qū)如同凝固在一張骯臟畫布上的靜物。幾片干燥的落葉打著旋兒,被氣流卷到賽琳娜蜷縮的腳邊??藏愮鞯纳眢w再次回到了那種近乎雕塑的靜止?fàn)顟B(tài)。只有陽光在她金發(fā)上緩緩移動,如同緩慢流淌的沙。

“……”

賽琳娜盯著腳邊那片落葉。她把懷里原本只是捧著的那只溫?zé)峒埍?,慢慢收緊,一點點向上移動,貼向自己臉頰。溫?zé)岬谋诟糁〖堨偬つw下奔流的血液,那感覺有些燙,卻奇異地壓下了眼眶深處新一輪洶涌酸潮的勢頭。

她低頭,嘴唇輕輕地、試探性地貼在了紙杯邊緣,吹了吹。

一小股溫?zé)岬摹е瓗缀蹩梢院雎圆挥嫷牡涛兜臒釟?,輕柔地撲向她的嘴唇和鼻尖。

是牛奶?溫水?還是那種難喝但起碼能補充糖分的應(yīng)急流食?賽琳娜沒深究。她只是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吞咽的動作依舊有些艱難,喉嚨的干澀在溫?zé)嵋后w浸潤下稍微緩解,那細微的奶味像最淡最輕的棉線,纏繞著她那顆沉在冰水里的心臟,提供著微不足道卻真實存在的拉扯浮力。

警局三層的樓頂平臺。西沉的落日最后的光線被遠方矗立的廢棄工廠高聳骨架切割得支離破碎,像潑濺在巨大畫布上的、濃稠粘滯的金紅色顏料??諝饫锏臏囟仍诰徛魇?,晚風(fēng)開始帶上明顯的涼意。

賽琳娜已經(jīng)把那個紙杯里的溫牛奶喝到了底部。她蜷坐的姿勢一直沒變,抱著膝蓋,下巴抵在膝蓋上,目光投向逐漸深沉的、泛起紫灰色的天幕。

身后腳步聲再次傳來,沉重有力,還帶著點不羈的節(jié)奏。

不用回頭,賽琳娜就知道來人是誰。

果然,下一秒,約翰約翰·約翰遜那顆標(biāo)志性的金毛腦袋就晃蕩著出現(xiàn)在了樓頂矮墻的邊緣。他吹了個短促的口哨,聲音在空曠的屋頂平臺上顯得格外響亮,帶著一種刻意的輕快?!昂伲∏魄七@是誰!我們的小太陽花終于出殼曬太陽了?”他一步跨上平臺,動作利落得像頭獵豹。他身上還套著那件帥氣的機車夾克,里面是印著不知名樂隊涂鴉的黑色T恤,肩上很隨意地掛著他那把最愛的泵動式霰彈槍,槍管溫溫的,帶著硝火氣,顯然剛被擦拭保養(yǎng)過。

他大咧咧地走向縮在墻根的賽琳娜,咧著嘴笑著,露出一口足以去拍牙膏廣告的白牙。走到近處,他腳步慢了下來,那雙總是帶著點慵懶玩味的藍眼睛像最精密的掃描儀,迅速將賽琳娜全身上下掃過一遍:紅腫但不再腫得像核桃的眼睛(雖然還有血絲),蜷縮但總算不僵硬得像石雕的姿態(tài),最重要的是——抱著一個明顯空了但似乎是被好好喝光的牛奶杯?

約翰約翰眼底深處那點不易察覺的擔(dān)憂終于消散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貨真價實的、屬于他的那種沒心沒肺的活力。他用力一巴掌拍在震動的空調(diào)外機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巨響,對著靠在旁邊的坎貝琪揚了揚下巴:

“哄人哄得不錯,比你姐強多了!看看!這氣色,這精神頭——”他拖長了調(diào)子,像是在吟誦贊美詩,隨即一屁股挨著賽琳娜旁邊的墻根就坐了下來,“比昨天那蔫黃瓜樣好多了!”他身體撞過來帶著一陣風(fēng),差點把賽琳娜擠得歪倒。

“約翰約翰!”賽琳娜被他撞得手一抖,空紙杯差點掉地上,皺著眉頭往旁邊挪了一下,“擠死了!離遠點!”

“嘖!”約翰約翰毫不在意地甩了甩額前的金發(fā),“看你精神恢復(fù)就放心了,趁天還沒黑透,正好去酒吧,我請客!讓他們開瓶真正的好東西!”他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老喬昨天剛弄了點好東西!管它叫‘曙光金標(biāo)’!絕對夠……嗷!”

他話音未落,腦袋后腦勺就挨了隔著半米飛來的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砸得不重,但很精準(zhǔn)。

是坎貝琪一直捏在手里的另一個沒拆封的壓縮餅干條(顯然是塔拉哈西塞給她的)。她看都沒看捂著后腦勺扭過頭來的約翰約翰,聲音平平地砸過去兩個字:“不行。”

“坎貝琪你太掃興了!你姐絕對不會這么說!”約翰約翰揉著后腦勺,不滿地抗議,“小太陽花都這樣了,喝點酒怎么了?總比抱著空牛奶杯強吧?”

“弗拉格的假條,還有,別拿我和姐姐比較?!笨藏愮餮院喴赓W。意思是,這是“休養(yǎng)”,不是讓她跑去酒吧撒瘋。

“嘖……”約翰約翰還想反駁,賽琳娜卻出人意料地開口了。

“我不想喝酒?!彼穆曇舨淮?,甚至有點低啞,但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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