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的分身踏著落葉走進叢林時，海塵正坐在一塊覆滿青苔的石頭上，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撥弄著身前的黑霧。見那與本體一般無二的身影走來，他挑了挑眉，沒起身，只懶懶道：“小師弟的分身倒是練得越發(fā)像模像樣了?！?/p>

分身沒多話，將一只半透明的琉璃盞遞過去。盞里盛著幾十只螢火蟲，翅尾的綠光幽幽跳動，在昏暗的叢林里映出一片細碎的暖光?！氨咀鹫f，你常年待在深淵，怕你這兒太黑，這些螢火蟲能照個亮?！?/p>

海塵指尖頓了頓，接過琉璃盞。指尖觸到盞壁的溫度時，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暖意——他確實不喜光亮，卻偏偏記得，很多年前在秘境初見時，這猴子蹲在草叢里追螢火蟲，說“光小是小，總比摸黑強”。

分身又遞過一個玉瓶：“還有這個，本尊煉的百毒不侵藥。你雖修為高深，卻總愛搗鼓些毒草，備著總沒錯。”

“倒是比以前細心了?！焙m接過玉瓶，拔開塞子聞了聞，藥香清冽，確實是孫悟空獨有的煉藥手法。他將琉璃盞放在身側(cè)，螢火蟲的光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像落了片會呼吸的星辰。

“藥我收下了?！彼а劭聪蚍稚?，“替我謝過你家本尊?！?/p>

分身點頭，轉(zhuǎn)身要走時，又被他叫?。骸暗鹊??！焙m指尖拂過琉璃盞的邊緣，聲音輕了些，“告訴他，螢火蟲我收著了?！?/p>

分身應了聲，化作金光消失在林間。

海塵望著那點光消失的方向，低頭看著盞里明明滅滅的螢火，心里慢慢漫上些舊滋味——當年封神戰(zhàn)后，他在師門排行第八，這猴子是最小的師弟，總愛跟在他身后叫“八師兄”。后來他墮入魔道，兩人再無交集，原以為那些過往早被深淵的黑霧吞了，卻沒想他重生歸來，還記著這些瑣碎事。

他將玉瓶揣進懷里，把琉璃盞小心地放在石頭上。螢火蟲的光透過琉璃，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連周身的戾氣都淡了幾分。

“小師弟……”他低聲念了句，嘴角勾起點極淺的笑意，“還算你有良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