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蟬鳴裹著濕熱的風(fēng)鉆進教室,林溪剛坐下,耳邊響起顧野昨天的話:“明天體育課,記得帶傘。”
窗外陽光正好,連一絲云都沒有。林溪摸了摸書包側(cè)袋里的折疊傘,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蘇曉曉抱著作業(yè)本經(jīng)過,戳了戳他的胳膊:“傻笑什么呢?美術(shù)老師剛說畫展的畫下周三就要收了,你定稿了嗎?”
林溪翻開畫夾,那張“夏日校園”主題的水彩已經(jīng)初具模樣:陽光下泛著白光的籃球場,躍動的紅色身影被金色光暈裹著,角落還添了幾片被風(fēng)吹落的梧桐葉——是昨天顧野撿給他的那片的樣子。他筆尖頓了頓,在紅色身影的球鞋邊,輕輕點了點白色的光斑。
體育課的鈴聲響起時,林溪正躲在美術(shù)室修改畫稿。畫室里彌漫著松節(jié)油和顏料的味道,窗外傳來籃球撞擊地面的砰砰聲,還有男生們的笑鬧聲。他忍不住掀開窗簾一角,目光精準(zhǔn)地落在那個穿紅色球衣的身影上。
顧野正在投籃,躍起時額前的碎發(fā)被陽光染成淺金,落地時汗水順著下頜線滑進衣領(lǐng)。林溪忽然發(fā)現(xiàn)他投籃的動作和自己畫里的輪廓重合了,心跳莫名快了半拍,連忙低頭在畫紙上補全了那個揚起的手腕弧度。
“畫得很像?!?/p>
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林溪手一抖,鉛筆在畫紙上劃出道歪線。他回頭,顧野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畫室門口,額角還帶著汗,手里攥著瓶礦泉水?!绑w育課自由活動,看見窗簾動了就過來看看?!彼呓鼛撞?,目光落在畫紙上,“這是……我?”
林溪臉頰發(fā)燙,把畫紙往回攏了攏:“隨便畫的……”
“紅色球衣畫得很準(zhǔn)。”顧野的指尖輕輕點了點畫中身影,“昨天淋雨沒感冒吧?我今早看你帶傘了?!彼f著從口袋里摸出顆薄荷糖,放在畫桌上,“剛?cè)バ≠u部買水順手拿的,畫畫累了可以含一顆?!?/p>
薄荷糖的包裝紙在陽光下閃著銀光,林溪捏起來剝開,清涼的味道在舌尖散開。他看著顧野耳后還沒擦干的汗,突然想起昨晚他被雨水打濕的后背,輕聲問:“你呢?昨天淋那么多雨,沒不舒服吧?”
顧野愣了愣,隨即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我壯著呢,這點雨不算什么?!彼D(zhuǎn)身靠在窗邊,看著操場上奔跑的同學(xué),“畫展那天我媽出差,我可以早點去幫你搬畫框?!?/p>
林溪眼睛亮了亮:“不用麻煩……”
“不麻煩?!鳖櫼按驍嗨?,聲音里帶著點認真,“你的畫那么重要,我得看著它安安穩(wěn)穩(wěn)掛起來?!?/p>
放學(xué)時蟬鳴依舊聒噪,林溪抱著畫夾走出教學(xué)樓,顧野已經(jīng)背著書包等在老地方。他今天換了把藍色的傘,大概是昨天那把被風(fēng)吹壞了?!爱嫸ǜ辶??”顧野自然地接過他手里的畫夾,“看著比昨天厚了點?!?/p>
“嗯,加了點細節(jié)。”林溪跟在他身邊,踢著路邊的小石子,“你球衣上的號碼,我問蘇曉曉才知道是7號,就添上去了?!?/p>
顧野腳步頓了頓,低頭看他:“特意問的?”
林溪點頭,看見他耳尖又悄悄紅了。兩人并肩走在樹蔭下,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偶爾有蟬鳴從樹葉間落下,像在為他們的腳步聲伴奏。路過小賣部時,顧野突然停下:“等我一下?!?/p>
他跑進去沒多久,手里拿著兩個冰棒出來,遞給林溪一個綠豆味的:“降溫,就像上次的汽水。”
冰棒的涼意順著指尖蔓延開,林溪咬了一口,甜絲絲的綠豆沙在嘴里化開。他看著顧野舔著草莓味的冰棒,嘴角沾了點粉色的糖霜,忍不住從口袋里拿出紙巾遞過去:“嘴角有糖。”
顧野愣了一下,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擦,眼神卻一直落在他臉上。風(fēng)吹過,卷起幾片梧桐葉,林溪突然想起畫里的角落,那些葉子被他畫得格外認真。
“下周三下午三點開展,記得嗎?”林溪輕聲提醒。
“記著呢?!鳖櫼包c頭,冰棒棍在手里轉(zhuǎn)了個圈,“我已經(jīng)跟班長說好了,那天最后一節(jié)課提前溜出來,保證第一個到。”
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遠處的籃球場漸漸安靜下來。林溪看著手里快要融化的冰棒,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融融的。他知道,那個藏在蟬鳴里的期待,正隨著畫展的臨近,一點點變得清晰又明亮。而畫里那個躍動的紅色身影,從此不止在紙上,更在他往后每個夏日的心跳。
(以后每周日更兩章,喵喵喵,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