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相識在岸邊?。?!
黎明前的黑暗濃稠如墨,沉甸甸地壓在這座城市之上,監(jiān)獄的鐵門在“嘎吱”聲中緩緩開啟,那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的喪鐘。林桉妤形如鬼魅般,拖著遍體鱗傷的身軀,邁出了這囚禁她三年的煉獄。
三年前,江厭在奸人蓄意的挑唆與誤導(dǎo)下,認定林桉妤是導(dǎo)致他父母意外身亡、妹妹跳樓自殺的罪魁禍首。怒不可遏的他,憑借家族深厚的勢力,毫不猶豫地將林桉妤送進了這暗無天日的牢籠。入獄之后,江厭心中的恨意并未消減,反而在執(zhí)念的驅(qū)使下,變本加厲。他隔三岔五便指使獄中一些心狠手辣之徒去“好好招待”林桉妤。在那狹窄逼仄、彌漫著腐臭與絕望氣息的牢房里,林桉妤遭受著無盡的折磨,身體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心靈也被一次次地碾碎。
林桉妤站在監(jiān)獄門口,凜冽的寒風(fēng)如利刃般割著她的肌膚,卻割不斷她滿心的絕望與恨意。這時,一輛黑色賓利如黑色巨獸般飛馳而來,穩(wěn)穩(wěn)地停在她面前。車門打開,江厭身姿筆挺地走下車,一身高級定制的西裝彰顯著他的尊貴與不凡,只是那眼中的冷漠與疏離,仿佛能將世間所有的溫情凍結(jié)。
看到林桉妤的瞬間,江厭的腳步猛地一滯,瞳孔急劇收縮。眼前的她瘦骨嶙峋,面色如死灰,曾經(jīng)如瀑布般柔順亮澤的長發(fā),此刻變得枯黃毛糙,一縷縷雜亂地貼在她那毫無血色的臉頰旁。那雙曾經(jīng)靈動得如同夜空中閃爍星辰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無盡的死寂,宛如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江厭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呼吸一窒,可下一秒,家人離世時那慘絕人寰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那一絲剛剛泛起的不忍瞬間被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愈發(fā)冰冷的目光。
林桉妤緩緩抬眸,目光與江厭相撞,眼中瞬間燃起熊熊燃燒的恨意,那恨意猶如實質(zhì),幾乎要將周圍的空氣點燃。她冷冷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磨砂紙在粗糙的木板上劃過,每一個字都透著從九幽地獄深處傳來的徹骨寒意:“江厭,你還來做什么?來看我如今這副生不如死的狼狽模樣,你是不是感到特別滿意?是不是心中的恨意終于得到了一絲宣泄?”
江厭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幾下,像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可那些話到了嘴邊,卻又仿佛被什么東西哽住,最終只是硬邦邦地擠出一句:“桉妤,你罪有應(yīng)得。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绷骤矜ヂ犃诉@話,先是一愣,隨即仰天大笑起來,那笑聲凄厲而絕望,在這寂靜的清晨中回蕩,似要將這三年來所遭受的所有痛苦都宣泄出來。笑到最后,她的聲音已帶著哭腔,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奔涌而出:“罪有應(yīng)得?到底是誰罪有應(yīng)得!江厭,你瞎了眼,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你親手將最愛你的人推進了地獄。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哪怕是下地獄,我也不會放過你!”
江厭眉頭緊緊皺起,心中一陣慌亂,下意識地向前一步,伸手想要抓住林桉妤的手臂,仿佛這樣就能抓住過去那段美好的時光,就能挽回眼前這個已經(jīng)被他傷害得支離破碎的人。林桉妤卻像是被碰到了逆鱗,身體猛地一顫,然后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甩開江厭的手,眼中滿是厭惡與決絕,大聲嘶吼道:“別碰我!從今往后,我與你勢不兩立!哪怕是死,我也不會再與你有任何瓜葛!”說罷,她轉(zhuǎn)身,腳步踉蹌卻又無比決然地朝著遠方走去,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江厭獨自站在原地,望著她那搖搖欲墜卻#又堅決不肯回頭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陣從未有過的失落與不安。寒風(fēng)吹過,撩動著他的衣角,可他卻渾然不覺。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那些曾經(jīng)與林桉妤在一起的甜蜜過往,與如今她那絕望仇恨的眼神不斷交織,讓他的心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而這宿命的糾葛,在這充滿恨意與痛苦的氛圍中,如同脫韁的野馬,繼續(xù)向著那深不見底的未知深淵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