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朱：曖昧海島

"很疼嗎？"他伸手想去碰，又怕弄疼他，手懸

在半空，不知所措。

朱志鑫哭得抽抽噎噎，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疼……嗚嗚……"

蘇新皓沒轍，只好把兜里揣了一早上的奶糖掏

出來一﹣那是他媽媽給的，本來想留到午睡起

來吃。他剝開糖紙，把糖遞到朱志鑫嘴邊："吃

糖就不疼了。"

朱志鑫含著糖，草莓味的甜味慢慢在嘴里散

開，哭聲果然小了點(diǎn)。他吸著鼻子，看著蘇新

皓緊張的樣子，突然覺得膝蓋好像沒那么疼

了。

老師走過來檢查了一下，說只是蹭紅了，沒什

么大礙，讓蘇新皓扶著朱志鑫去旁邊休息。

蘇新皓小心地扶著朱志鑫的胳膊，把他領(lǐng)到花

壇邊的石凳上坐下。朱志鑫還在小聲抽泣，蘇

新皓就蹲在他面前，用袖子給他擦眼淚。

"別碰，癢……"朱志鑫躲了一下，卻沒真的掙

開。

蘇新皓的動作很輕，帶著點(diǎn)笨拙的溫柔。擦完

眼淚，他又盯著朱志鑫的膝蓋看了半天，突然

站起來，跑到花壇里摘了片最大的葉子，小心

翼翼地鋪在朱志鑫的膝蓋上。

"老師說過，葉子能止血。"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

朱志鑫看著膝蓋上的綠葉，又看看蘇新皓認(rèn)真

的臉，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淚還掛在

睫毛上，又哭又笑的樣子，像只傻氣的小猴

子。

"這是楓葉，不能止血啦！"

蘇新皓愣了愣，也跟著笑了，嘴角彎起的弧度

比平時大了些，眼里的清冷像被陽光曬化了，

漾出點(diǎn)暖暖的光。

那天放學(xué)，朱志鑫是被蘇新皓一路牽著走的。

他的膝蓋還隱隱作痛，卻緊緊攥著蘇新皓的

手，一步一步慢慢走。夕陽把他們的影子疊在

一起，朱志鑫看著地上兩個挨得緊緊的小影

子，突然覺得，被蘇新皓欺負(fù)好像也沒那么糟

糕。

至少，每次他哭的時候，蘇新皓總會在他身

邊。

幼兒園的最后一個兒童節(jié)，老師讓大家表演節(jié)

目。朱志鑫被選去跳集體舞，穿著小小的白襯

衫和背帶褲，站在舞臺上，緊張得手心冒汗。

音樂響起，他跟著節(jié)奏扭動身體，卻不小心同

手同腳，引得臺下一陣輕笑。朱志鑫的臉?biāo)查g

紅透了，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眼睛里飛快地

蒙上了一層水汽。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臺下的蘇新皓。

蘇新皓坐在第一排，沒有笑，只是定定地看著

他，眼神亮亮的，像在說"別怕"。

朱志鑫深吸一口氣，重新跟著音樂跳了起來。

這次他沒再出錯，跳完的時候，臺下響起了掌

聲。他跑下臺，第一個就撲到蘇新皓面前。

"我跳得好不好？"他仰著臉問，額頭上還掛著

汗珠。

蘇新皓從口袋里掏出塊干凈的手帕，踮起腳尖

給他擦汗，聲音比平時軟了點(diǎn)："嗯，挺好

的。"

朱志鑫笑得更開心了，突然想起什么，從褲兜

里掏出顆用彩色糖紙包著的糖，塞到蘇新皓手

里："給你！獎勵你的！"

那是他早上從家里偷偷帶來的，本來想自己

吃，現(xiàn)在卻覺得，給蘇新皓更合適。

蘇新皓捏著那顆小小的糖，糖紙?jiān)谑中捻殉鰷\

淺的紋路。他看著朱志鑫亮晶晶的眼睛，突然

覺得，這個總是被他逗哭的小笨蛋，好像成了

他幼兒園里最甜的存在。

離園的時候，朱媽媽來接朱志鑫，看到他手里

拿著蘇新皓折的第五只小動物﹣﹣這次是只長

耳朵的小兔子，和第一只一模一樣。

"這是蘇新皓給你折的？"朱媽媽笑著問。

"嗯！"朱志鑫用力點(diǎn)頭，"他說我跳得好，獎勵

我的！"

蘇新皓站在旁邊，背著小書包，聽著他的話，

耳根悄悄紅了。朱媽媽看著兩個小孩，笑著對

蘇媽媽說："等上了小學(xué)，他們倆要是還能在一

個班，怕是還要這么黏糊。"

蘇媽媽笑著應(yīng)道："那才好呢，互相有個照

應(yīng)。"

朱志鑫拉著蘇新皓的手，晃了晃："我們肯定還

在一個班！"

蘇新皓沒說話，只是回握住他的手，握得緊緊

的。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一條

系在一起的線，一端連著朱志鑫的笑，一端系

著蘇新皓藏在心里的軟。

幼兒園的門在身后慢慢關(guān)上，那些掉過的金豆

豆，吃過的糖，折過的小動物，還有帶著奶香

味的親親，都被鎖進(jìn)了時光里。但兩個小孩牽

在一起的手，卻好像從來沒松開過，一路向

前，走向更長更遠(yuǎn)的歲月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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