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你回來…哄哄我好不好？”冰冷的墓碑前，淚水混著雨水滾落，砸在青石上，洇開深色的絕望?！澳阏f過的…只要我哭，你就會回來的…李無忌…李無忌！”她哽咽著，手指死死摳著碑沿粗糙的石縫，仿佛想從這無情的石頭里摳出那個人的溫度。“我寧愿你真是‘無忌’，無所顧忌地回來…就算陰陽兩隔又怎樣？我等你！這輩子…下輩子都等！我永遠是你的江安安…才不是什么…小沒良心的！”

——江安安

“你到底想干嘛呀！”眼前的李無忌，還是那副欠揍的、笑嘻嘻的模樣，手里晃著她的舊玩偶。

“不干嘛！”他挑眉，故意把玩偶舉高。

“我數(shù)到三！”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他作勢要往遠處丟，卻在安安驚叫出聲時穩(wěn)穩(wěn)接住，遞還給她，語氣帶著少年特有的不解，“搞不懂，一個破玩偶寶貝成這樣？小學送你的吧？都高中了，扔了，哥送你新的，保證更可愛更漂亮?！?/p>

“不要！”安安一把搶回，緊緊護在懷里，像捍衛(wèi)著最珍貴的東西。

“嘖，真當寶貝了？”他湊近，帶著陽光和青草的氣息。

“嗯！”她用力點頭，臉頰微紅。

“唉，真拿你沒辦法，”他無奈地聳聳肩，眼神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放學等我一會兒？”

“好?！卑舶草p聲應(yīng)著，小心翼翼地將玩偶重新掛回書包上。那褪色的絨毛，承載著太多時光的秘密。

放學鈴響，安安站在熟悉的校門口。夕陽的金輝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影。

“喲，安安，又等無忌那小子呢？”門衛(wèi)趙大爺樂呵呵地問?！笆茄?，趙大爺。”她回頭，眉眼彎成了溫柔的月牙兒。

“走呀?！笔煜さ穆曇繇懫?，李無忌不知何時已到了身邊。

“你干嘛去了？”安安追問，腳步跟上。

“送小月去了?！彼鸬秒S意。

蘇月。這個名字像根細小的刺，扎了安安一下。那個公認的?；?，眾多男生心頭的白月光?？墒菦]人注意的安安可比蘇月好看了不少只是她不愛像蘇月那樣出風頭。安安抿了抿唇，一股莫名的酸澀涌上來，語氣也沖了：“跟你的小月一起回家唄！跟我走有什么意思？”

“我也不想?。俊崩顭o忌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側(cè)頭看她，眼底藏著狡黠的光，“可誰讓一年級時，有個小哭包硬塞給我十塊錢，非要我和她一起放學回家呢？這都…十二年了。”

回憶猝不及防地撞來。那個怯生生遞出十塊錢的小女孩，那個拍著胸脯保證“包在我身上”的小男孩…十二年的光陰，就在這日復(fù)一日的同行里，悄然流淌。少女的心事早已生根發(fā)芽，而少年似乎才剛剛察覺風的去向。

“我那只是…太無聊了！想找點樂子而已！”心事被戳破的羞赧讓她臉頰緋紅，嘴硬地反駁。”

“哦？是嗎？”他笑得更歡，彎下腰伸手想揉她的頭，被她躲開，“江安安同學，你這撒謊技術(shù)，可一點沒進步啊，小、沒、良、心、的！”李無忌一字一頓的說著。

“你才沒良心！”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氣鼓鼓地加快腳步。“好好好，我沒良心，我最沒良心，”李無忌大笑著三兩步追上，高大的身影輕易與她并肩，“那請問有良心的江安安同學，等等我這個沒良心的可憐人好不好？”

"你真的送小月回家了嗎？"安安輕聲問道。

"怎么突然關(guān)心這個？"李無忌挑了挑眉。

"不說算了。"安安撅起嘴，臉頰微微鼓起。

李無忌忍不住笑出聲："好啦，不逗你了。閉上眼睛，給你個驚喜。"

"嗯？"安安雖然疑惑，卻還是乖巧地合上眼簾，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

"三、二、一，睜眼！"

映入安安眼簾的是一只毛茸茸的玩偶，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讓她瞬間笑彎了眼睛，眸中仿佛盛滿了星光。"謝謝你，李無忌。原來你剛才讓我等你，就是去拿這個？"

"嗯，前幾天抓到的，一直放在柜子里。"李無忌撓了撓頭，"總想著給你，卻老是忘記。今天終于......"

"李無忌......"安安輕聲喚道。

"我在。"他溫柔應(yīng)著，聲音如同春風拂過湖面。

"我真的很喜歡。"安安將玩偶抱在胸前，聲音里滿是雀躍。

"就一句謝謝？"李無忌故作委屈地眨眨眼問道。

"那......"安安歪著頭想了想，"請你來我家吃晚飯？"

"太好了！又能嘗到阿姨的手藝了。"李無忌笑得燦爛。

兩家只隔著一條馬路，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媽，我去安安家吃飯了。"李無忌朝屋里喊道。

"這孩子......"母親無奈的嘆息聲從廚房傳來。

剛進門，陳語就熱情地招呼："無忌來啦？快坐，飯菜馬上就好。"

"阿姨，我來幫忙吧。"

"不用不用，"安安搶著說，"今天是我請客，你給我乖乖坐著。"她將李無忌按在沙發(fā)上，轉(zhuǎn)身端來一盤水果，"嘗嘗，都是我精心挑的，可甜了。"

"安安選的水果，我當然放心。"李無忌笑著接過，"除了我媽挑的以外。"

對面的李家，李媽媽突然打了個噴嚏："誰在念叨我？"

飯桌上，安安不停地給李無忌夾菜："嘗嘗這個糖醋里脊，我媽的拿手菜。"

陳語看著兩個年輕人，眼中滿是慈愛："你們感情真好。無忌啊，喜歡我們家安安嗎？"

"媽！"安安被嗆得咳嗽起來，臉頰瞬間緋紅。

李無忌放下筷子，認真地說："喜歡。不過阿姨，我對安安只是朋友間的喜歡。"

安安低下頭，筷子無意識地戳著碗里的米飯，后面他們說了什么，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阿姨，我先回去了。"李無忌起身告辭。

"常來玩啊。安安，去送送無忌。"

月光下，李無忌看著悶悶不樂的安安，柔聲問："還在想剛才的事？"

"李無忌，"安安突然抬頭，目光灼灼，"你要老實回答我?guī)讉€問題。"

"好。"

"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

"是蘇月？"

"不是。"

"那是誰？"

"秘密。"

"她...喜歡你嗎？"

"不知道。"李無忌望向遠處的燈火，"但我知道她很可愛，很善良。等高考結(jié)束，我就告訴她。"

"喜歡多久了？"

"十年了。"他的聲音輕柔得像在訴說一個珍貴的秘密，"起初只是朋友，但后來...我想守護她一輩子。"

安安的心跳漏了半拍，既期待又害怕那個答案會是自己。

"到了，你快回去吧。"站在李無忌家門口，安安強作鎮(zhèn)定地揮手。

"小沒良心的，明天見。"他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安安回到家，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無眠。天剛蒙蒙亮，她便頂著兩個烏青的黑眼圈站在了李無忌家門口。李無忌推開門時，看到她這副模樣，忍不住低笑出聲。

安安瞅著他那副欠揍的樣子，氣鼓鼓地瞪著他：“笑死你算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

“小沒良心的，就不能盼我點好？”李無忌笑意更深，“只是覺得你這模樣……挺可愛的?！?/p>

安安心頭猛地一跳，像被投入石子的小湖漾起圈圈漣漪。她慌忙別過臉，故作鎮(zhèn)定地往學校方向走。

“等等我啊，小沒良心的?！?/p>

“不等?！弊焐想m硬，腳步卻悄悄慢了下來，余光里映著他快步跟上的身影。

“對了，”李無忌并肩走著，語氣帶著點期待，“今天第三節(jié)體育課我有場籃球賽，來看嗎？順便……給我?guī)克?？?/p>

“嗯。”安安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李無忌瞬間笑開了花，陽光落在他眼里，亮得晃人。

早讀課的教室里，同學們個個困得耷拉著腦袋，讀書聲有氣無力地飄著。安安昨晚沒睡好，眼皮也開始打架。他們的座位在倒數(shù)第三排，緊挨著走廊的窗戶，李無忌看她頭一點一點的，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悄悄坐直身子，不動聲色地替她擋住窗外教導主任巡視的目光。

早讀結(jié)束，安安揉了揉眼睛，精神好了些。她拿出課本預(yù)習，等著第一節(jié)課開始。李無忌卻支著下巴盯著她——他心里清楚，就算自己上課不專心，安安也會替他把筆記記得工工整整。

“李無忌，你能不能好好聽講？”安安轉(zhuǎn)過頭，輕聲嗔怪，“這樣下去，怎么跟我考同一所大學？”

“這不是還沒到?jīng)_刺的時候嘛?！彼α诵?，反問，“對了，安安同學想考哪所學校？”

“京城大學。”

京城大學……李無忌沉默了片刻。他知道，這所學校對成績平平的自己來說，幾乎是遙不可及的夢；但對常年霸榜年級前三的安安而言，卻像是探囊取物。

“怎么了？”安安見他走神，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

“沒什么?！崩顭o忌抬起頭，眼神忽然變得認真，“安安，等著我好嗎？我會努力的?！?/p>

安安愣了愣，沒太明白他話里的深意，卻還是乖乖應(yīng)了句：“好，我等你?！?/p>

李無忌沖她笑得燦爛，像偷到了糖的孩子。

第一節(jié)課開始了，李無忌的目光總?cè)滩蛔⊥舶材沁咁?，而安安也會時不時用胳膊肘碰他一下，低聲提醒：“好好聽課。”他每次都乖乖應(yīng)著“好”，眼里的笑意卻藏不住。

第三節(jié)體育課，體育老師帶著大家做完熱身便宣布解散。蘇晴雪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挽住安安的胳膊：“安安，去看他們打籃球吧？”

“好，”安安點頭，“不過晴雪，先陪我去趟小賣部買水吧?！?/p>

小賣部里，安安刷了飯卡，拿了三瓶水——兩瓶常溫的，一瓶冰的?！扒缪o你?！?/p>

“謝謝安安！”蘇晴雪接過水，眼尖地瞥見她手里剩下的那瓶冰水，促狹地眨眨眼，“另一瓶，是給李無忌的吧？”

安安的臉頰微微發(fā)燙，輕輕“嗯”了一聲。

夏日的陽光透過球場邊的梧桐葉，在地面灑下斑駁的光影。安安跟著晴雪坐在場邊的長椅上，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場內(nèi)那個跳躍、奔跑的身影。

“安安，你看李無忌那投籃的樣子，還挺帥的嘛，眼光不錯哦?！鼻缪┯酶觳仓廨p輕碰了碰她。

安安的臉頰像被陽光吻過，泛起淡淡的紅暈，連忙擺手：“晴雪你別亂說，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這水是他讓我買的，看他打這么久，肯定渴了?！?/p>

晴雪看著她慌亂的樣子，笑著沒再打趣，轉(zhuǎn)頭繼續(xù)看向球場。場內(nèi)，李無忌無意間往場外一瞥，目光撞進安安眼里時，嘴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表面上依舊是酷酷的模樣，運球、起跳、投籃，一個個干凈利落的三分球讓他成了全場焦點，場邊不時傳來女生的歡呼聲，他卻像是沒聽見，只在每次投中后，悄悄往安安的方向瞟一眼。

安安望著他的身影，思緒漸漸飄遠。初中時的李無忌也是這樣，籃球像是他的全世界，朋友一句“忌哥，打球去”，就能讓他逃課奔向球場。她勸了好多次都沒用，直到那天她紅著眼眶拉著他的衣角，帶著哭腔求他好好學習，他才終于收了心。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才能一起考上這所高中，從小學同桌到現(xiàn)在，一路相伴著走過了這么多年。

“安安，發(fā)什么呆呢？李無忌他們要過來了?！鼻缪┩屏送扑母觳病?/p>

安安猛地回神，慌忙眨了眨眼，把眼底的悵惘藏起，眼角彎成月牙：“哦……我在想晚上吃什么呢，對，就是在想這個?！?/p>

“小沒良心的，還知道給我買冰水?！崩顭o忌帶著一身汗水走過來，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額前，拿起安安放在旁邊的水晃了晃，“就是好像不怎么冰了。”

“誰讓你打這么久?！卑舶矂e過臉，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柔。

“那我剛才那記三分球……”李無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

“李無忌同學，有興趣交個朋友嗎？我叫蘇月，高一五班的?！迸驹谒媲?，白皙的手里握著一瓶未開封的冰水，笑容明媚。

場邊立刻響起竊竊私語：“那不是?；ㄌK月嗎？忌哥這是走大運了！”“可我覺得江安安好像更耐看些……”

李無忌禮貌地點了點頭：“你好，李無忌，高一一班?！?/p>

“剛買的冰水，給你解解渴吧?！碧K月把水遞過去，李無忌伸手接了過來。

就在那瞬間，安安只覺得心里像被那瓶冰水澆過，涼絲絲的，連指尖都泛著涼意。她沒再看一眼，轉(zhuǎn)身就往教學樓走去。

“安安，等等我呀，怎么走這么快？”晴雪連忙跟上去。

“安安……”李無忌下意識地想追，手腕卻被蘇月拉住。

“李無忌同學別急著走嘛，我們聊一會兒吧，正好現(xiàn)在沒人打擾?！?/p>

李無忌皺了皺眉，語氣堅定：“對不起，請你放開。安安不開心了，我必須去哄她。而且，我說的認識，就只是普通同學的認識，我不想跟不熟的人玩那些無聊的戀愛游戲?！闭f完，他輕輕甩開蘇月的手，朝著安安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哦？李無忌我開始對你感興趣了呢，你還真是特別啊。”蘇月望著李無忌的背影自言自語。

安安伏在課桌上，肩膀微微聳動，細碎的抽泣聲像被揉皺的紙片，輕輕飄在空氣里。這是她頭一回，為李無忌掉眼淚。

“安安？”李無忌放輕腳步走過來，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的哄勸，“怎么了呀？”

他蹲在桌邊，看著她埋在臂彎里的腦袋，故意夸張地咋舌：“是誰惹我們這么好看的安安難過了？準是哪個大壞蛋——來，咱們一起揍他！”說著便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臉上帶。

安安的手剛碰到他的臉頰，忽然就改成了輕輕揪住。李無忌一動不動，任由她帶著點氣性地捏著，直到她抬起頭，睫毛上還掛著沒干透的淚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翅。兩人對視了幾秒，那點委屈忽然就順著眼淚蒸發(fā)了，安安“噗嗤”笑出了聲，手也跟著松開。

“小沒良心的，總算笑了?！崩顭o忌揉了揉被揪過的臉頰，眼底漾著笑意，“想揪就多揪會兒，我皮糙肉厚的。再說了，你哪回真舍得用力氣??？”

安安別過臉，帶著點沒消的賭氣：“怎么不陪著蘇月，反倒來哄我了？”

“就因為上次我說送蘇月一程，你還真往心里去了？”李無忌無奈地挑眉，“今天你也瞧見了，我跟她壓根不熟啊?！?/p>

“我不管，不聽不聽！”安安把耳朵往旁邊湊了湊，像只鬧別扭的小兔子。

李無忌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主意：“那……放學請你吃麻辣燙？加麻加辣，多放你愛吃的魚丸？”

安安的眼睛瞬間亮了，眼角還帶著淚痕，卻已經(jīng)翹成了月牙：“好！不許反悔！”

“絕不反悔?！?/p>

窗外的陽光悄悄挪了挪位置，放學鈴聲終于叮鈴鈴地撞碎了課堂的安靜。

“走了，小沒良心的。”

“嗯?！卑舶矂偙称饡?，李無忌已經(jīng)伸手接了過去，穩(wěn)穩(wěn)地甩到自己肩上，沖她笑了笑。

“謝……謝謝?！卑舶驳穆曇艏毴粑靡?，臉頰微微發(fā)燙。

“哦？”李無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指尖帶著暖意，“咱們之間，用得著這么客氣？”

安安沒有躲閃，任由李無忌的指尖在發(fā)間穿梭，任由他玩弄自己的頭發(fā)。

“李無忌。”

“嗯，我在?！?/p>

“我想喝奶茶?！?/p>

“那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買?！?/p>

“好?！?/p>

不過片刻，李無忌便提著兩杯奶茶回來，一杯冒著涼氣，一杯氤氳著暖霧?！安恢滥隳懿荒芎缺?，就都買了。你挑一杯，剩下的歸我?！?/p>

安安接過熱奶茶，杯壁的溫度順著掌心漫上來：“李無忌，你還挺貼心的。”

“那是自然，”他吸了口冰奶茶，眉眼彎成好看的弧度，“咱們這關(guān)系，能是開玩笑的？”

到了麻辣燙店，兩人各自拿了夾子選菜，而后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靜地等餐。窗外的光線斜斜切進來，落在安安微垂的眼睫上，像鍍了層細碎的金粉。

李無忌望著她，心底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冒泡的汽水，越發(fā)洶涌。他攥了攥杯子，終于開口：“安安，你有喜歡的人嗎？”

安安明顯一怔，抬眼時眼底還帶著茫然：“??？我嗎？應(yīng)該……有吧?！?/p>

“那你覺得，我怎么樣？”

“李無忌，你怎么了？”安安伸手探向他的額頭，指尖微涼，“沒發(fā)燒啊?！?/p>

李無忌輕輕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人心慌：“回答我，好嗎？”

“好……”安安的聲音輕了些，卻很認真，“你很好，對誰都友善，只是……對我好像更溫柔一點?！?/p>

“我的溫柔，是你的專屬?！?/p>

這句話像顆小石子，在安安心湖里砸出圈圈漣漪。她悄悄攥緊了衣角——這……算表白嗎？該怎么回應(yīng)？

恰在此時，服務(wù)員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麻辣燙過來，兩人默契地岔開了話題。

“吃得好飽呀。”安安捧著肚子，眼睛亮晶晶的。

“飽了就好?！崩顭o忌抽了張紙巾遞給她，“回家，還是再逛逛？”

“回家吧，太晚回去，媽媽又要念叨了?！?/p>

“好?！?/p>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像兩條纏繞著的藤蔓，一路鋪向看不清的遠方，仿佛要將未來也織進這暖融融的光暈里。

回到家，安安把事情原委跟陳語說了說。陳語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媽媽的寶貝，開心就好呀，玩得盡興最重要。以后有什么事不用特意跟媽媽報備，媽媽信得過我們家乖女兒。”

“嗯，”安安應(yīng)著，又仰起臉

“那爸爸什么時候回來呀？”

陳語把她攬進懷里，聲音輕輕的：“他跟無忌爸爸一起打理公司，兩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怕是得到過年才能回呢。怎么，想爸爸了？對了，錢不夠花就跟媽媽說，別委屈自己?！?/p>

安安悶悶地“嗯”了一聲，把臉埋進媽媽懷里。

另一邊，李無忌也跟張靜解釋了情況。張靜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

“多帶安安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錢不夠就跟媽說。小孩子的青春就這么幾年，該玩就得玩。”

“知道了媽?！崩顭o忌應(yīng)道。

日子過得飛快，中期考轉(zhuǎn)眼就到了，教室里一片唉聲嘆氣。

“怎么辦啊安安？我好多題都不會……”李無忌湊過來，語氣帶著討好。

安安抬眼瞥他：“停。之前讓你好好學你不聽，現(xiàn)在好了，臨時抱佛腳都來不及?！?/p>

“真是小沒良心的……”李無忌小聲嘟囔著，帶著點抱怨。

“你說什么？大點聲。”安安沒聽清，疑惑地問。

“沒……沒什么，”李無忌慌忙擺手，“我是說，看來又得靠運氣蒙了?！?/p>

安安被他那副樣子逗得“噗嗤”一笑：“瞧你這點出息。我教你好不好？”

“就等你這句話呢！”李無忌立刻眉開眼笑。

安安瞪了他一眼，沒再說話。李無忌趕緊拿起練習冊湊過去：“安安，這道題我不會，教教我唄。”

“好吧，這道題……”安安耐心講解著，末了問，“聽懂了嗎？”

李無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里卻嘀咕：小沒良心的，你講題時不看我，我走神時你也沒發(fā)現(xiàn)。嘴上卻乖乖道：“謝謝安安?！?/p>

“不客氣?！卑舶残ζ饋?，眼角彎成了月牙。

“放學帶你去小吃街，想吃什么都有。”李無忌趴在桌上，看著她的側(cè)臉。

“行?！卑舶驳皖^翻著課本，聲音輕輕的。

……

小吃街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冰糖葫蘆——鐵板魷魚——雞蛋仔——”熱熱鬧鬧的煙火氣撲面而來。

“想吃什么跟我說，我請你?！崩顭o忌陪著安安慢慢走著。

“不用啦，我有錢?！卑舶矒u搖頭，“我媽跟你媽一樣，每周給我三百塊，我都沒怎么花。倒是你，肯定早花光了吧？”

“小沒良心的，我請你又不是白請?！崩顭o忌笑著說，“再說咱們倆還分什么你我？你的錢存著，以后我沒錢了，你再請我不就行了？”

“好啊，那你沒錢一定要告訴我?！卑舶舱J真地說。

李無忌點點頭，拉著她往前走

“李無忌，我要吃糖葫蘆和那個雞蛋仔！”安安指著不遠處的攤位。

“好?！?/p>

糖葫蘆遞過來，安安咬了一大口，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呻u蛋仔剛咬一口，她就皺著眉遞給李無忌

“不好吃，你吃吧。”

“又是這樣，吃不完或不好吃就塞給我是吧？”李無忌又氣又笑。

“對不起嘛，下次不會了好不好，哥哥~”安安拉著他的袖子撒嬌。李無忌最受不了這個，心瞬間就軟了。

“好了好了，我吃?！彼麕卓诰桶央u蛋仔吃完了。

“怎么樣，好吃嗎？”安安好奇地問。

“你不是說不好吃嗎？怎么又問我？”李無忌挑眉。

“算了，大笨蛋?！卑舶厕D(zhuǎn)身往前走，嘴角卻偷偷揚著。李無忌撓撓頭，趕緊追了上去。

“明天見，大笨蛋！”安安站在家門口，鼓著腮幫子朝他喊。

“明天見，小沒良心的?！崩顭o忌揮揮手，看著她跑進家門，才轉(zhuǎn)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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