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度考核結(jié)束后的第七天，雨又來了。
朱志鑫把臉貼在練習(xí)室的玻璃窗上，數(shù)著對面大樓LED屏上閃爍的廣告。雨水在窗面蜿蜒成小河，把窗外的霓虹燈扭曲成彩色光斑。身后傳來張極調(diào)試吉他的聲音，蘇新皓正在糾正姚昱辰的鋼琴指法——一切都和過去三周一樣，直到王老師推門而入時帶進了六位西裝革履的高層。
王思恒全體集合
王老師的聲音比平時低八度。朱志鑫注意到趙冠羽站在最角落，手指不停地轉(zhuǎn)動左手腕上的橡皮筋——這是他緊張時的小動作。
王思恒經(jīng)公司研究決定……
為首的高層打開文件夾。
王思恒即日起實行伙伴計劃，現(xiàn)有分組全部打散重組。
文件夾被翻開的聲響像一記耳光。朱志鑫感覺蘇新皓的身體突然繃直，張極的吉他弦發(fā)出刺耳的嗡鳴。
王思恒這是新分組名單。
投影儀亮起，白墻上浮現(xiàn)出冰冷的表格。朱志鑫快速掃視——自己的名字和蘇新皓、張極被拆到了三個不同組別。新隊友全是幾乎沒合作過的人：他要和左航、余宇涵一組，而蘇新皓被分去帶穆祉丞和姚昱辰。
張極憑什么？！
張極突然站起來，石膏已經(jīng)拆掉的右腳還不太穩(wěn)。
張極我們組上個月考核第一！
高層們的表情紋絲不動。其中一位女性推了推眼鏡。
初落優(yōu)正是為了避免小團體固化。
蘇新皓什么時候開始？
蘇新皓問，聲音出奇地平靜。
初落優(yōu)現(xiàn)在。
練習(xí)室瞬間炸開鍋。張澤禹一把抓住即將被分去其他樓層的鄧佳鑫；童禹坤的樂理書"啪"地掉在地上；年齡最小的姚昱辰眼眶已經(jīng)紅了，正死死拽著趙冠羽的衣角。
朱志鑫看向蘇新皓。鋼琴少年站在鋼琴旁，手指按在中央C鍵上沒發(fā)出聲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初落優(yōu)給你們一小時收拾物品，晚飯后新組別集合。
高層們離開時，王老師落在最后，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趙冠羽。
雨下得更大了。
朱志鑫機械地收拾著儲物柜。他的護腕、張極落在這里的變調(diào)夾、蘇新皓用來記編舞思路的便簽紙...三個月來積攢的痕跡現(xiàn)在要被粗暴地分類。左航不知何時靠在了他旁邊的柜子上。
左航聽說新企劃是要模擬出道戰(zhàn)。
左航壓低聲音
左航公司想看看不同組合的可能性。
朱志鑫趙冠羽告訴你的？
左航點頭：
左航他今早被叫去開會了。
頓了頓又補充：
左航他也很為難。
朱志鑫重重關(guān)上柜門。金屬撞擊聲引來不遠處蘇新皓的視線，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又迅速錯開。
晚飯時食堂氣氛凝重得像守靈夜。張極把餐盤里的青椒全挑到桌上；張澤禹破天荒地沒去加第二碗飯；連平時最鬧騰的余宇涵都只是用吸管戳著可樂里的冰塊。
蘇新皓我申請換組。
蘇新皓突然出現(xiàn)在王老師身后，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半個食堂聽見，
蘇新皓我和朱志鑫的舞蹈風(fēng)格互補性經(jīng)過驗證...
王思恒申請駁回。
王老師頭也不抬，
王思恒這是戰(zhàn)略決定。
蘇新皓的拳頭砸在餐桌上，震翻了張極的湯碗。番茄蛋湯順著桌沿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灘刺目的紅色。
蘇新皓你們根本不懂什么是團隊！
王老師終于抬起頭：
王思恒正因為我懂，才知道最堅固的團隊不是被安排出來的。
他指向窗外，
王思恒看看雨里的重慶——你以為那些高樓是一帆風(fēng)順建起來的？
蘇新皓轉(zhuǎn)身沖進雨幕。朱志鑫猶豫了兩秒，抓起傘追了出去。
他在四號練習(xí)室找到了蘇新皓。鋼琴少年正對著鏡子瘋狂跳舞，動作幅度大得近乎自虐，T恤后背已經(jīng)完全濕透。朱志鑫站在門口，看著鏡子里那個扭曲的身影。
蘇新皓別過來。
蘇新皓喘著粗氣。
朱志鑫反而走近幾步，把傘放在地上：
朱志鑫你跳錯了。
蘇新皓什么？
朱志鑫副歌第二段的wave，你多加了一個拍子。
朱志鑫放下背包，
朱志鑫考核前夜你糾正過我的。
蘇新皓僵在原地，汗水順著下巴滴落。雨聲填滿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突然，朱志鑫開始跳那段舞。不是蘇新皓教的版本，而是他自己改編過的——更隨性，更依賴身體本能而非精確計算。鏡子里映出兩個少年截然不同卻奇妙和諧的舞姿。
蘇新皓你改了我的編舞。
蘇新皓陳述道。
朱志鑫只是加了點自己的理解。
朱志鑫完成最后一個旋轉(zhuǎn)。
朱志鑫就像你說的，把自己“扔出去”。
蘇新皓突然笑了，那笑容疲憊又釋然：
蘇新皓再來一次。
沒有音樂，只有雨敲打玻璃的節(jié)奏。他們跳了一遍又一遍，時而同步時而交錯，直到無意中創(chuàng)造出全新的編排。朱志鑫沒注意到練習(xí)室后門悄悄打開又關(guān)上——某個工作人員用手機錄下了最后一段。
當(dāng)夜十一點，朱志鑫在天臺找到了張極。江蘇男孩正趴在欄桿上，腳下散落著幾個空可樂罐。
朱志鑫左航呢？
朱志鑫問。新分組名單上他們?nèi)齻€是一隊。
張極說是在寫rap詞。
張極踢了踢腳邊的罐子，
張極你覺得偶像是什么？
朱志鑫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了。遠處長江游輪的汽笛聲穿過雨幕傳來，模糊又悠長。
張極左航說偶像是“販賣夢想的騙子”。
張極自顧自繼續(xù)：
張極說我們都在表演一個不存在的完美人設(shè)。
朱志鑫那你怎么想？
張極轉(zhuǎn)身靠在欄桿上，背后的城市燈火將他鍍上一層毛茸茸的光邊：
張極我覺得偶像就像...像重慶的這些高樓。明明知道地下是松軟的沉積層，還是拼命往高處生長。
朱志鑫正想回應(yīng)，手機突然震動。是公司大群的通知：
王思恒【明早七點，所有人在三號會議室集合。】
張極又要搞什么...
張極嘟囔著，卻在看到下一條私信時瞪大了眼睛。朱志鑫湊過去——是張澤禹發(fā)來的：
張澤禹【看郵箱！公司剛發(fā)了你和朱志鑫蘇新皓的舞蹈視頻！】
視頻標(biāo)題是《未經(jīng)雕琢的鉆石》。轉(zhuǎn)發(fā)量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增長。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朱志鑫走進會議室時，感受到所有人目光的聚焦。蘇新皓已經(jīng)坐在那里，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張極最后一個沖進來，頭發(fā)還翹著一撮。
王思恒臨時調(diào)整。
王老師站在投影前，屏幕上是一張全新分組表。
王思恒鑒于昨晚的...意外反響，保留原核心組合，其他成員按新方案重組。
朱志鑫在表格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朱志鑫、蘇新皓、張極，再次并列在一起。會議室爆發(fā)出一陣小小的歡呼，姚昱辰甚至跳起來抱住了穆祉丞。
王思恒別高興太早。
王老師敲敲白板。
王思恒這是挑戰(zhàn)書。
他翻開文件夾，
王思恒下個月，你們十三個人要完成一場完整公演。
夏稚嘿嘿嘿留個懸念 這章碼了2316字 寶寶們先看著 明天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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