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恒直起身，朝她走過來，直接將手里的紙袋遞到她面前，語氣聽起來很隨意，卻又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繃：

陳奕恒“給你的?！?/p>

陳奕恒“生日禮物?！?/p>

程椰沒有接，目光落在那個紙袋上，袋子上印著一個不太起眼但價格不菲的少女飾品品牌logo。

她沉默了幾秒，搖了搖頭：

程椰“謝謝。但禮物太貴重了，”

程椰“我不能收?！?/p>

陳奕恒的手僵在半空，眉頭微蹙：

陳奕恒“一條項鏈而已，沒什么貴重不貴重的?！?/p>

陳奕恒“看看喜不喜歡？”

他說著就要從袋子里拿出那個絲絨盒子。

程椰“真的不用了。”

程椰后退了一小步，語氣堅定起來，

程椰“而且，你現(xiàn)在有女朋友了，”

程椰“送異性這么……貼身的禮物，不太合適?！?/p>

程椰“路染知道了會誤會的。”

她的話說得清晰又直接，帶著明確的界限感。

陳奕恒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拿著袋子的手垂了下去，指節(jié)有些發(fā)白。

他看著程椰轉(zhuǎn)身就要走，突然提高聲音，帶著點賭氣似的沖動：

陳奕恒“程椰！這本就是給你買的！”

陳奕恒“你不要，我就扔掉了！”

程椰的腳步停住了。

她站在小區(qū)門禁口，暖黃的光線照著她一半側(cè)臉。她回過頭，看了陳奕恒一眼，那眼神很平靜，沒有賭氣，也沒有不舍。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夏夜的空氣：

程椰“那你扔了吧。”

說完，她刷開門禁，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鐵門在她身后緩緩合上，隔絕了陳奕恒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和他最終頹然低下頭去的模樣。

他站在原地很久，最終沒有扔掉那個袋子，只是用力攥緊了它，指節(jié)泛白，然后轉(zhuǎn)身，身影融入了濃重的夜色里。

而他不知道的是，不遠處另一棵大樹的陰影下，路染正靜靜地站在那里。

路染“…”

她是想來找陳奕恒，想給他一個驚喜。卻沒想到，目睹了這樣一場讓她心口發(fā)涼的“驚喜”。

她看著陳奕恒拿著那個精致的袋子，看著程椰毫不猶豫地拒絕，看著陳奕恒那近乎失態(tài)的提高聲音和最后頹然的模樣。

夏夜的風吹過，她卻覺得有點冷，抱著胳膊的手指微微收緊。

-

兩天后，是七夕。陳奕恒似乎恢復了常態(tài)，約路染去了一家氛圍不錯的西餐廳。店里放著輕柔的音樂，每張桌子上都放著一小支玫瑰花。陳奕恒把菜單推給路染，語氣溫和：

陳奕恒“看看想吃什么？”

路染低著頭看菜單，長長的睫毛垂著，遮住了眼底的情緒。這頓飯吃得很安靜，兩人之間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膜。

中途，陳奕恒的手機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起身說：

陳奕恒“我去下洗手間?！?/p>

手機就隨意地放在了桌上。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路染的目光落在了那只黑色的手機上。

心臟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沖動。她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拿過了那只手機。

她記得很久以前，他拉著她的手指錄過指紋解鎖，當時笑著說方便她隨時查崗。

指尖按下，屏幕果然亮了。她的手指有些發(fā)抖，點開了購物軟件，找到了訂單記錄。

最近的一條，顯示的是那個她認識的飾品品牌。訂單詳情展開——一條三位數(shù)的星星項鏈。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附贈品：銀色細手鏈一條。

路染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前幾天，陳奕恒送她那條銀色細手鏈時的樣子，語氣輕松地說：

陳奕恒“看到覺得挺適合你的，就買了?！?/p>

她當時還為此開心了好久，覺得他終于肯花心思在她身上了。原來……那只是給別人買貴重禮物時，順帶的贈品。

自己還像個傻子一樣，把那贈品當成了寶貝。

她退出購物軟件，手指不受控制地點開了相冊。

最近項目里，大多是些習題和風景照。她猶豫了一下，點開了所有照片。

手指快速下滑，很多照片一閃而過。突然，她的動作停住了。

在大量的圖片中，她看到了一百多張程椰的照片——

有小時候扎著羊角辮咧嘴笑的，有初中時在國旗下講話的，有在校門口和同學說笑的側(cè)影，甚至有不久前在高鐵站捧著奶茶的抓拍……

很多看起來甚至是偷拍的視角。

而屬于她路染的照片，寥寥無幾，還大多是些模糊的合影或是她強迫他拍的。

一種冰冷的諷刺感從心底蔓延開來，讓她幾乎想笑。

她關掉相冊，將手機放回原處，位置分毫不差。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冰水劃過喉嚨，冷卻了翻涌的情緒。

原來，愿意抓著你手錄指紋的人，也能做到不真誠。

她在這段感情中就像附贈品，可有可無。

她只是陳奕恒拿來忘記程椰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