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兮筠抬起頭，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輕輕點了點頭。兩人并肩走出教學樓，雨絲在路燈的照射下像銀線一樣閃閃發(fā)亮。

左奇函小心地把傘往她那邊傾斜，自己的右肩很快就被雨水打濕了，但他好像完全沒有察覺。棠兮筠注意到了，悄悄把傘往他那邊推了推，但他固執(zhí)地又推了回來。

左奇函“沒關系，”

他輕聲說，

左奇函“我不怕淋濕?！?/p>

巷子里的烤紅薯攤飄來陣陣香氣，在雨夜里顯得格外溫暖。棠兮筠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左奇函立刻注意到了。

左奇函“想吃嗎？”

他問道，聲音里帶著期待。

棠兮筠搖搖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書包帶子。

棠兮筠“不用了，快回家吧?！?/p>

雨水順著傘沿滴落，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兩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巷子里回響，左奇函的心跳聲大得他自己都能聽見。

走到那棵熟悉的老槐樹下時，左奇函突然停住了腳步。雨聲仿佛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清晰，啪嗒啪嗒地敲在傘面上，像是在為他的心跳伴奏。

左奇函“棠兮筠，”

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紅色盒子，

左奇函“這個……送給你?！?/p>

盒子里躺著一條精致的銀色項鏈，吊墜是一個小巧的星星，在路燈下閃著微弱的光。

棠兮筠怔怔地看著那條項鏈，眼睛突然有些發(fā)酸。她想起上個月爸爸那些刺耳的話。

棠兮筠“等高考結束再說吧，”

她低下頭，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雨聲淹沒，

棠兮筠“現(xiàn)在真的不行。”

左奇函急切地往前邁了一步：

左奇函“我不會影響你學習的！”

左奇函“我保證不再拖你后腿，你不喜歡的事你也不會逼著你去做，”

左奇函“我們可以一起努力……”

棠兮筠“別說了！”

棠兮筠突然打斷他，聲音帶著哭腔，

棠兮筠“你知不知道這樣讓我很為難？”

傘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歪向一邊，雨水打濕了她的劉海，左奇函急忙想把傘扶正，但她往后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動作。

空氣仿佛凝固了。

左奇函舉著傘的手緩緩垂下，雨絲立刻沾濕了他的睫毛。良久，他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說不出的苦澀。

左奇函“所以棠兮筠，”

左奇函“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我在一起，”

左奇函“是嗎？”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棠兮筠咬緊下唇，轉身快步離開。她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會忍不住哭出來。身后傳來盒子合上的輕微聲響，那聲音在雨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黑色的傘被孤零零地留在巷子中央，銀色的項鏈從盒子里滑落，掉進積水里，星星墜子在水洼中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左奇函站在原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滑落。

棠兮筠一路跑出巷子，終于忍不住在拐角處的屋檐下蹲了下來。她把臉埋在膝蓋里，肩膀微微顫抖。雨水打濕了她的校服和頭發(fā)。

她沒有不喜歡左奇函。

-

左奇函一直站在原地，慢慢彎腰撿起淋濕的項鏈。他把項鏈緊緊攥在手心里，星星的棱角硌得他生疼，但這種疼痛反而讓他好受一些。

雨漸漸小了，但天空依然陰沉沉的，看不到一顆星星。

左奇函把項鏈放回口袋，慢慢地往家走去。他的校服已經(jīng)完全濕透了，但他好像完全沒有感覺。

棠兮筠回到家時，客廳的燈還亮著。出差剛到家爸爸正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看到她渾身濕透的樣子，皺起了眉頭。

“怎么淋成這樣？沒帶傘嗎？”

棠兮筠“同學送我了，但我走得急，忘了拿?！?/p>

她小聲回答，不敢看爸爸的眼睛。

“快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p>

爸爸的語氣緩和了一些，

“對了，下周的月考準備得怎么樣了？”

棠兮筠“還好，”

她低聲說，

棠兮筠“我會努力的?！?

走進浴室，熱水沖刷著她的身體，卻沖不散心里的難受。她想起左奇函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想起他剛才受傷的表情，眼淚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混在熱水里無聲地滑落。

-

十二月底的寒風刮在臉上像細小的冰刃，季云清把半張臉埋進圍巾里，抱著剛收上來的一摞歷史練習冊往教學樓走。

樓梯拐角，她一眼就看見官俊臣斜挎著書包站在那兒，眉頭微微擰著，目光投向遠處——一個穿著淺粉色羽絨服的女生正小跑著朝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