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警報聲撕裂了沉寂,紅光如血,在金屬墻壁上潑灑出一片刺目的猩紅。林蟬的指尖在鍵盤上敲擊出殘影,監(jiān)控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流瘋狂滾動,最終定格在一行觸目驚心的警告上——
【近地軌道異常物體突破大氣層——能量讀數(shù):無法估算】
沈棲棠的晶體左眼自動調(diào)焦,視野穿透厚重的云層。那顆“流星”正以違背物理規(guī)律的方式減速,幽藍色的尾焰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妖異的弧線。它的外殼如花瓣般層層剝落,露出內(nèi)部精密而古老的青銅結(jié)構(gòu)——螺旋狀的紋路纏繞,宛如某種生物的基因鏈,又像是……
一截被截斷的“根須”。
“方舟種子……”她的喉嚨發(fā)緊,“母親銷毀的只是‘觀測權(quán)限’,但方舟計劃本身……還在運行?!?
太平洋,原方舟號沉沒坐標。
海面平靜得近乎詭異,仿佛連浪濤都被某種力量壓制。燼舞的改裝直升機盤旋在上空,螺旋槳的轟鳴聲在死寂的海面上顯得格外刺耳。沈棲棠透過舷窗凝視下方,晶體左眼的視野穿透幽深的海水——
一艘全新的方舟正在上浮。
它的外殼不再是冰冷的金屬,而是某種介于生物與機械之間的青銅材質(zhì),表面鐫刻著與種子相同的螺旋紋路。艙門緩緩開啟,沒有守衛(wèi),沒有機械臂,只有一片吞噬光線的黑暗。
“這玩意兒是自動生產(chǎn)的?”燼舞嚼著口香糖,語氣里帶著幾分荒謬,“你們?nèi)A府當年到底埋了多少黑科技?”
通訊器里傳來宋培風緊繃的聲音:“不是華府的產(chǎn)物……種子內(nèi)部的編碼語言,來自更早的文明?!?
突然,海面沸騰。
方舟的頂部徹底破水而出,青銅艙門完全敞開。而在那黑暗的深處——
一株巨樹的輪廓若隱若現(xiàn)。
樹干由流動的數(shù)據(jù)構(gòu)成,枝葉伸展成星圖,根系深深扎進虛空的土壤。而在樹冠頂端,懸掛著一顆果實……
形狀與天龍之鐘一模一樣。
實驗室里,雷殛009猛地站起身。
他的幽藍短杖毫無征兆地亮起,杖尖迸發(fā)出一縷微弱的藍光——那是零零七殘留的最后一絲意識。沙啞的電子音從短杖中傳出,帶著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警告……種子是誘餌……”
林蟬的手指僵在半空:“什么?”
“不是調(diào)律者?!崩组?09的聲音低沉如悶雷,“是‘園丁’?!?
全息地圖上的太平洋區(qū)域驟然被血色覆蓋,一行古老的文字浮現(xiàn)在屏幕上:
【培育園協(xié)議啟動:樣本回收】
沈棲棠的腦海炸開一道白光。
母親留下的加密信息在此刻徹底解密——
方舟計劃從來不是人類的避難所,而是“園丁”埋在地球的采集器。
當文明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種子便會蘇醒,將整個星球打包帶走……
像收割一株成熟的麥穗。
太平洋上空,烏云如巨獸般翻涌匯聚。
方舟的青銅外殼開始扭曲變形,伸展出無數(shù)條“根須”,深深扎進海洋和陸地。地殼震顫,海水倒灌,仿佛地球本身正在被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連根拔起。
蕭燼雪的直升機在狂暴的氣流中劇烈搖晃,她死死握住操縱桿,指節(jié)發(fā)白:“棲棠!現(xiàn)在怎么辦?!”
沈棲棠按住左眼。
晶體瞳孔深處,母親的聲音最后一次響起:
“棲棠,鐘聲是鑰匙……也是鎖?!?/p>
她猛地抬頭,目光鎖定樹冠頂端的那顆鐘形果實——
“去那里!那顆果實才是控制核心!”
蕭燼雪咧嘴一笑,眼中燃起戰(zhàn)意:“早說??!”
直升機一個俯沖,朝著方舟頂部的樹冠疾馳而去。
樹冠之上,風暴肆虐。
沈棲棠躍出機艙,落在數(shù)據(jù)構(gòu)成的枝干上。腳下的“樹木”并非實體,每踏一步,都有星圖在鞋底流轉(zhuǎn)。那顆鐘形果實近在咫尺,表面浮動著與天龍之鐘完全一致的紋路……
但當她伸手觸碰的瞬間——
果實驟然裂開。
里面蜷縮著一個少女。
白發(fā)如雪,赤足懸空,脖頸上纏繞著青銅鎖鏈。
她緩緩睜開眼,瞳仁里倒映著星河的誕生與湮滅。
“你好,審判長?!鄙倥p笑,鎖鏈如活物般蠕動,“我是……園丁的第七個女兒?!?
鎖鏈驟然繃直,刺向沈棲棠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