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從半開的窗戶灌進來，吹得窗簾輕輕晃動。凱莉盯著那扇窗，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焚化爐里的火焰還在跳動，映得她臉上忽明忽暗。她慢慢走過去，伸手將窗簾拉緊，指尖有些發(fā)涼。

房間里安靜得出奇，只有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輕微的嗡嗡聲。她轉(zhuǎn)身走向床邊，腳步在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剛坐下，手機就震動起來。是一條信息，來自匿名號碼：

【別睡。十二點，樓頂見?！?/p>

她盯著屏幕看了幾秒，眉頭慢慢皺起。正要回復(fù)，門外傳來細微的響動。像是有人在外面停留了一瞬，又悄然離開。

凱莉沒有出聲，只是悄悄起身，赤腳走到門邊。她貼在門后聽了片刻，走廊上已經(jīng)沒了動靜。她低頭看了看手表，十一點四十分。

她抓起外套，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樓梯間的燈昏黃而安靜，空氣里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道。

她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樓梯間的風(fēng)從頭頂?shù)耐L(fēng)口灌下來，吹得她后頸發(fā)涼。

凱莉踩著臺階往上走，腳步輕而穩(wěn)，生怕驚動了什么。十一點五十五分，她摸到天臺門的把手，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她指尖一顫。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夜風(fēng)猛地撲進來，卷起她的衣角。

她探出頭，天臺上空無一人。遠處城市的霓虹燈在夜色里閃爍，像無數(shù)只冷漠的眼睛。她剛跨出去一步，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

那聲音不急不緩，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她猛地回頭，卻只看到黑暗中一雙眼睛，在樓梯口的燈光下泛著冷光。

“你來了。”那人開口，是格瑞的聲音。他慢慢走出來，手里握著一把鑰匙，金屬鏈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

凱莉瞇起眼，“你約我來的？”

格瑞沒回答，只是將鑰匙遞到她面前。“頂層的保險箱，密碼是你生日?！?/p>

她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別問太多。”他的聲音低沉，“十二點整，保險箱會自動解鎖?！?/p>

遠處的鐘聲剛好敲響第十二下。凱莉盯著那把鑰匙，沒有伸手去接。風(fēng)在天臺上打著旋兒，吹得她裙擺獵獵作響。她瞇起眼，語氣冷了幾分：“你到底想干什么？”

格瑞站在原地，手指松了松，鑰匙垂下來，在月光下晃了一下。他聲音依舊低沉，“不想讓你后悔?！?/p>

“后悔什么？”她往前半步，眼神里透出一絲警惕，“你給我一個鑰匙，讓我去打開一個屬于我自己的保險箱，卻要我在十二點整才能打開？你當(dāng)我三歲小孩？”

格瑞沒說話，只是看著她。那雙眼睛在夜色里像兩潭死水，看不出情緒。

凱莉冷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以為我還會信你？”

遠處的鐘聲還在敲，第十二下落下時，格瑞忽然動了。他幾步走到她面前，將鑰匙塞進她手心，手掌壓住她的手指，力道不重，卻讓她沒法甩開。

“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彼穆曇糍N著她的耳廓，“是你已經(jīng)沒得選。”

凱莉猛地抽回手，后退一步，指尖被鑰匙邊角劃出一道紅痕。她咬著牙瞪著他，“好，我現(xiàn)在就上去。你要跟，就別裝神弄鬼。”

格瑞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往樓梯口走。腳步不快，像是真的打算帶她過去。

她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后，誰也沒再開口。凱莉攥緊鑰匙，金屬邊角硌得掌心發(fā)疼。她盯著格瑞的背影，樓梯間的聲控?zé)艉雒骱霭?，照得他肩膀輪廓分明?/p>

轉(zhuǎn)過第七層樓梯時，她突然開口：“你當(dāng)年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片場門口？”格瑞的腳步頓了半拍，聲音比樓梯間的回音還輕：“有人把我扔在那兒?！?/p>

“誰？”她追問。格瑞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她，眼神像淬了冰，“你父親覺得收養(yǎng)私生子比養(yǎng)條狗還省事?！彼f完繼續(xù)往上走，語氣不帶一絲起伏，“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沒用了。”

凱莉喉嚨發(fā)緊，還想再問，卻被頭頂傳來的風(fēng)聲打斷。天臺門被風(fēng)吹得砰砰作響，格瑞伸手推開門，夜風(fēng)瞬間灌滿整個樓道。

樓梯間的風(fēng)聲忽然變得尖銳，像是有人在耳邊低語。格瑞的手還扶在天臺門上，月光從他指縫間漏下來，照得地面泛起一層青白。

他忽然開口：“你父親沒告訴你？那晚片場發(fā)生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