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側(cè)霓虹燈漸次熄滅，出租車后視鏡里倒映著格瑞蒼白的臉。凱莉盯著導(dǎo)航上的紅色坐標(biāo)，質(zhì)問為何選擇廢棄碼頭。格瑞沉默片刻："那里曾是我的家。"

凱莉注意到他太陽穴突跳，車載廣播播放著金的最新單曲。追蹤信號在儀表盤閃爍逼近，格瑞突然猛打方向盤拐入小巷。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嘯聲中，他握緊方向盤的指節(jié)發(fā)白。

"你當(dāng)時脖子上有道新鮮傷口。"凱莉伸手想碰觸他的太陽穴，卻被警笛聲打斷了動作。

格瑞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是你父親用手術(shù)刀劃的。"他的手指無意識敲擊著方向盤，"那次實驗失敗了，但其他人...都死了。"

凱莉突然發(fā)現(xiàn)他后背冷汗冰冷。廢棄碼頭的集裝箱投下斑駁陰影，銹蝕的鐵皮在晨霧中泛著青灰色。格瑞突然拽住凱莉手腕后退，鋼針擦著她耳際飛過，釘入地面時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鬼狐天沖從晨霧中現(xiàn)身，風(fēng)衣下擺沾著露水。"我找了你很久，0701。"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卻讓格瑞瞳孔驟縮。下一秒他已經(jīng)擋在凱莉身前，毒針襲來時轉(zhuǎn)身替她擋下。舊傷崩裂混著毒素發(fā)作，他踉蹌著扶住集裝箱邊緣。

凱莉扶住搖晃的身體，看到他抽搐時露出的痛苦表情。鬼狐天沖臨走前意味深長地說："你逃不掉的，0701。"

格瑞逐漸失去意識，手指艱難地塞入凱莉掌心。冰涼的金屬芯片帶著體溫，低語混著血沫："查清..."警笛聲越來越近，凱莉抬頭時鬼狐已不見。她緊握芯片的手指泛白，看向漸漸泛白的天空。

集裝箱縫隙透進的晨光突然暗了半寸。

凱莉看著格瑞后背洇開的血漬在灰色衛(wèi)衣上暈染，像一團正在融化的雪。他呼吸急促，每次起伏都牽動著鎖骨處細密的傷疤——那里有道新鮮結(jié)痂的針孔，邊緣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毒素擴散太快。"她扯開背包翻找解毒劑，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芯片時頓住。鬼狐天沖留下的那句話還在耳邊回響，像根生銹的針扎進太陽穴。

格瑞靠在鐵皮墻上滑坐下去，喉結(jié)艱難滾動："去查...藥瓶里的坐標(biāo)。"他眼皮直打架，左手卻死死攥著凱莉的手腕，"莫斯科郊外的廢棄醫(yī)院..."

警笛聲已經(jīng)近在咫尺。凱莉咬牙扯下圍巾按在他滲血的傷口上，血腥味混著鐵銹味嗆得人睜不開眼。遠處傳來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嘯，她突然想起十五年前那個暴雨夜——同樣是潮濕的空氣，同樣是滂沱的雨聲掩蓋了所有尖叫。

"你父親實驗室里..."格瑞忽然睜開眼，瞳孔里跳動著某種瀕死的光，"還有其他人活著。"

集裝箱外傳來靴子踩碎玻璃的聲響。凱莉屏住呼吸，看著格瑞用最后的力氣將某個東西塞進她掌心。是枚銀色紐扣，表面刻著模糊的編號。

"找到他們..."他聲音越來越輕，"才能證明我不是怪物..."

凱莉猛地攥緊拳頭。記憶突然閃回昨夜——格瑞吞下白色藥片時，舌尖嘗到的究竟是止痛劑還是別的什么？她低頭看向掌心的紐扣，內(nèi)側(cè)藏著一粒幾乎看不見的追蹤器，在晨光中泛著微弱紅光。

集裝箱頂部傳來腳步聲。凱莉迅速將紐扣藏進鞋底，剛直起身就看見鬼狐天沖逆光而立的身影。他手中握著的注射器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暈。

"這次不逃了？"他嘴角噙著笑，風(fēng)衣下擺沾著露水和血跡。

凱莉突然抓起格瑞掉落在地的折疊刀。刀刃反射的光斑晃過鬼狐的眼睛時，她聽見自己說："告訴我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