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迷霧小鎮(zhèn)與故人重逢
意識回籠的瞬間，我正躺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
不是終端空間那種光滑冰冷的平面，而是帶著泥土和青草氣息的、真實(shí)的草地。鼻尖縈繞著潮濕的霧氣味道，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舊木頭腐爛的氣息。
我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灰蒙蒙的天空，厚重的云層壓得很低，像是隨時會塌下來。四周是濃密的白霧，能見度不足五米，只能隱約看到一些模糊的樹影在霧中晃動。
“嘖?！?/p>
我撐著地面坐起身，揉了揉還有些發(fā)沉的太陽穴。從寂靜療養(yǎng)院出來的傳送過程比上次要平穩(wěn)得多，但依舊帶來了輕微的眩暈感。
手腕上的終端紋路還在，暗紅色的光芒比之前暗淡了一些，中央的黑色方塊安靜地旋轉(zhuǎn)著。我抬手點(diǎn)開光屏：
【適配者：金】
【積分：5000】
【持有物品：院長日記殘頁、院長徽章（已失效）】
【當(dāng)前副本：迷霧鎮(zhèn)。參與人數(shù)：？？？】
【任務(wù)目標(biāo)：在迷霧鎮(zhèn)存活5天，并找到“鎮(zhèn)長的秘密”。】
【副本提示：1. 夜晚的霧氣會變得危險，請?jiān)谌章淝罢业桨踩淖∷?. 不要相信霧中的“人”。3. 小鎮(zhèn)的規(guī)則，寫在鎮(zhèn)口的公告牌上?！?/p>
迷霧鎮(zhèn)？
聽起來比寂靜療養(yǎng)院要“清新”一點(diǎn)，但那兩條提示，尤其是第二條，怎么看都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矢量箭頭的元力在掌心悄然流轉(zhuǎn)，探查著周圍的環(huán)境。霧氣很濃，元力的感知范圍被壓縮了不少，只能感覺到方圓十米內(nèi)沒有明顯的危險，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
“有人嗎？”我試探性地喊了一聲，聲音在霧中傳播不遠(yuǎn)，很快就被吞噬了。
就在這時，霧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我立刻繃緊了身體，矢量箭頭蓄勢待發(fā)。
“金？”
一個熟悉的、帶著清冷質(zhì)感的聲音在霧中響起。
我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格瑞！”
霧氣涌動，一個銀發(fā)身影從霧中走了出來，正是格瑞。他看起來沒什么變化，只是眼神比之前更加警惕，看到我時，那雙碧綠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放松。
“你也在這里?！备袢鹱叩轿颐媲埃抗鈷哌^我的全身，確認(rèn)我沒有受傷后，眉頭才稍稍舒展，“感覺怎么樣？”
“挺好的呀！”我笑嘻嘻地說，“就是這霧太大了，什么都看不見。格瑞，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終端有沒有告訴你什么？”
我故意裝傻，想看看格瑞知道多少。
格瑞點(diǎn)了點(diǎn)頭，簡單地把終端提示的內(nèi)容復(fù)述了一遍，和我收到的信息差不多?！翱磥砣蝿?wù)是一樣的?！?/p>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我問道，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依賴。
“先找到鎮(zhèn)口的公告牌，看看所謂的‘規(guī)則’是什么?！备袢鹫f道，他指了指一個方向，“那邊有道路的痕跡，應(yīng)該是通往鎮(zhèn)里的?！?/p>
“好！”我立刻跟上他的腳步，像只跟屁蟲一樣，“格瑞，你說這里會不會也有那種怪物??？”
“大概率會?！备袢鸬穆曇艉芷届o，“小心點(diǎn)?！?/p>
“嗯！”
我們沿著那條被霧氣籠罩的小路往前走，周圍很安靜，只有我們的腳步聲和偶爾傳來的、不知名鳥類的叫聲。霧氣像是有生命一樣，在我們身邊繚繞，時不時會形成一些詭異的形狀，讓人心里發(fā)毛。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前方的霧氣稍微稀薄了一些，隱約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像是一個木制的牌子。
“是公告牌?！备袢鹫f道，加快了腳步。
我們走近一看，果然是一塊老舊的木制公告牌，上面用黑色的油漆寫著幾行歪歪扭扭的字，有些地方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
【迷霧鎮(zhèn)居民守則】
1.?日落之后，請勿在戶外活動。
2.?晚上聽到敲門聲，無論是誰，都不要開門。
3.?鎮(zhèn)上的商店只在上午營業(yè)，下午請待在自己的住所。
4.?不要食用霧中的任何東西，包括果實(shí)和水。
5.?遇到戴斗笠的人，要禮貌地打招呼，但不要和他們說話超過三句。
6.?絕對不要進(jìn)入鎮(zhèn)中心的那座白色教堂。
7.?遵守規(guī)則，才能活下去。
“戴斗笠的人？白色教堂？”我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些規(guī)則看起來好奇怪啊。”
“規(guī)則往往是用來掩蓋某些東西的?！备袢鸬哪抗饴湓凇鞍咨烫谩蹦且恍凶稚希碱^微皺，“這個教堂，很可能有問題?！?/p>
“那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我故意問道，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暫時不要?！备袢饟u頭，“先了解清楚情況再說。規(guī)則說不要進(jìn)入，說明那里很危險。”
“好吧?！蔽夜首魇卣f，心里卻了然。格瑞一向謹(jǐn)慎，不會輕易冒險。
就在這時，霧中傳來一陣腳步聲，比我們的腳步聲要重一些，還伴隨著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目谏诼暋?/p>
“喲，這不是小鬼和他的跟屁蟲嗎？”
雷獅的聲音從霧中傳來，帶著他標(biāo)志性的戲謔。
緊接著，雷獅和卡米爾的身影從霧中走了出來。雷獅依舊是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嘴里叼著根草，看到我們時，挑了挑眉?？谞杽t跟在他身后，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雷獅！卡米爾！”我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太好了，你們也在這里！”
“看來我們運(yùn)氣不錯，又分到一個副本了?！崩转{走到公告牌前，掃了一眼上面的規(guī)則，嗤笑一聲，“這些破規(guī)則，誰會遵守？”
“最好遵守?！备袢鹄淅涞卣f，“在不清楚情況的前提下，違反規(guī)則很可能會送命?！?/p>
“呵，格瑞，你還是這么膽小?！崩转{挑釁地看著他。
“我只是不想做無謂的犧牲?！备袢鸷敛皇救醯鼗匾暋?/p>
眼看他們又要針鋒相對，我趕緊打圓場：“好啦好啦，現(xiàn)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啦！我們還是趕緊進(jìn)鎮(zhèn)里看看吧，找個地方落腳，馬上就要到下午了吧？”
我指了指天色，雖然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但隱約能感覺到，光線似乎在慢慢變暗。
雷獅和格瑞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但顯然都認(rèn)同了我的說法。
就在我們準(zhǔn)備繼續(xù)往前走時，霧中又傳來了一個溫和的聲音：“請問……這里是迷霧鎮(zhèn)嗎？”
我們循聲望去，只見紫堂幻從霧中走了出來，他依舊戴著那副細(xì)框眼鏡，看起來有些迷茫，看到我們時，眼睛亮了一下：“金！太好了，能遇到你們！”
“你也來了?！备袢瘘c(diǎn)了點(diǎn)頭，表情沒什么變化。
“看來這次的隊(duì)友還是老熟人啊?！崩转{挑眉，語氣帶著一絲玩味，“紫堂，你對這個迷霧鎮(zhèn)有什么了解嗎？”
提到迷霧鎮(zhèn)，紫堂幻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他推了推眼鏡：“我……我好像在家族的資料里看到過這個地方。據(jù)說這是一個被詛咒的小鎮(zhèn)，常年被濃霧籠罩，進(jìn)去的人很少有能出來的?！?/p>
“被詛咒的小鎮(zhèn)？”我故作驚訝，“聽起來好可怕啊！”
“只是傳說而已。”紫堂幻搖了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資料里提到過，這個小鎮(zhèn)的居民，似乎很排斥外來者?！?/p>
“排斥？”雷獅嗤笑一聲，“那就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p>
就在這時，遠(yuǎn)處的霧氣中突然傳來一陣模糊的哭聲，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聽得人心里發(fā)毛。
“誰在哭？”我下意識地問道，警惕地看向哭聲傳來的方向。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豎起耳朵傾聽。
哭聲很輕，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夾雜在霧氣中，若有若無。
“不管是誰，都別管?！备袢鸪谅暤?，“規(guī)則里沒說要多管閑事?！?/p>
“可是……聽起來好可憐啊?！蔽野櫫税櫭碱^，語氣帶著一絲不忍，心里卻在快速盤算著。這個哭聲，是陷阱，還是線索？
雷獅也看向哭聲傳來的方向，眼神閃爍了一下：“去看看也無妨。說不定能找到點(diǎn)什么有用的線索。”
“不行。”格瑞立刻反對，“太危險了?！?/p>
“格瑞，你是不是太小心了？”雷獅挑眉，“只是去看看而已，又不是要干什么?！?/p>
“我覺得……還是不要去了吧?！弊咸没靡查_口了，他的表情有些蒼白，“資料里說，霧中的聲音，很多都是……假的。”
“假的？”我好奇地問，“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是人發(fā)出來的?！弊咸没玫穆曇粲行╊澏?，“是霧本身……模仿出來的，用來引誘外來者的?！?/p>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霧本身模仿出來的聲音？
這聽起來比那些病毒感染者還要詭異。
哭聲還在繼續(xù)，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讓人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我看著格瑞和雷獅，心里清楚，他們現(xiàn)在也在猶豫。
最終，格瑞還是搖了搖頭：“不能去。我們的首要任務(wù)是找到住所，了解小鎮(zhèn)的情況。那個哭聲，很可能是陷阱。”
雷獅想了想，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吧，這次就聽你的，格瑞。不過，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你騙我，我可饒不了你?！?/p>
“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备袢鹄淅涞卣f。
我們不再理會那陣詭異的哭聲，繼續(xù)沿著小路往前走。
隨著我們不斷深入，周圍的霧氣漸漸稀薄了一些，隱約能看到一些低矮的房屋輪廓。這些房屋都是木制的，看起來很老舊，墻壁上爬滿了藤蔓，窗戶里沒有任何光亮，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像是一座死鎮(zhèn)。
“這里……有人住嗎？”穿校服的女生忍不住小聲問道，她不知何時也跟了上來，還有那個抱著玩偶熊的小女孩，依舊沉默地跟在后面。
“不知道?！备袢鸬穆曇艉茌p，“但看起來……不太正常。”
確實(shí)不太正常。一個正常的小鎮(zhèn)，不可能這么安靜，連一點(diǎn)生活的氣息都沒有。
我們小心翼翼地在鎮(zhèn)子里穿行，觀察著周圍的房屋。大多數(shù)房屋的門都是緊閉的，有些甚至破敗不堪，像是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
就在這時，雷獅突然停下了腳步，指著一棟看起來相對完好的房屋：“就這里吧?！?/p>
那是一棟兩層的木屋，門口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旅館”兩個字，字跡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
“旅館？”我眼睛一亮，“這里有旅館？太好了！”
“進(jìn)去看看?！崩转{率先走了過去，推了推旅館的門。
門沒有鎖，“吱呀”一聲開了。
一股陳舊的木頭味撲面而來，旅館的大堂里很昏暗，只有幾縷光線從窗戶的縫隙中透進(jìn)來，照亮了空中漂浮的灰塵。大堂里擺放著幾張破舊的桌子和椅子，柜臺上沒有人。
“有人嗎？”我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yīng)。
“看起來沒人?！笨谞栒f道，他走到柜臺前，檢查了一下，“柜臺上有鑰匙，應(yīng)該是可以隨便住的。”
“看來我們運(yùn)氣不錯。”雷獅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下，“就住這里吧?！?/p>
格瑞也檢查了一下旅館的環(huán)境，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里看起來相對安全。樓上有房間，我們可以分開住。”
“太好了，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贝┬７呐闪丝跉?，臉上露出疲憊的笑容。
就在這時，旅館門口的風(fēng)鈴?fù)蝗弧岸ｂ忊彙钡仨懥似饋怼?/p>
我們立刻警惕起來，看向門口。
只見一個戴著斗笠的人，站在旅館門口，斗笠的邊緣壓得很低，遮住了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服，手里拿著一個籃子。
看到這個人，我們所有人都想起了公告牌上的規(guī)則：
5.?遇到戴斗笠的人，要禮貌地打招呼，但不要和他們說話超過三句。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我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友善的笑容，主動開口打招呼：“您好！”
戴斗笠的人沒有立刻回應(yīng)，他站在門口，沉默了幾秒，然后用一種沙啞的、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的聲音說道：“下午好。”
他的聲音很奇怪，分不清男女老少。
“請問……您有什么事嗎？”我繼續(xù)問道，嚴(yán)格遵守著“不超過三句”的規(guī)則。
戴斗笠的人抬起頭，雖然斗笠依舊遮住了他的臉，但我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似乎在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天黑前，不要出門?！?/p>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zhuǎn)身離開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濃霧中。
旅館的門依舊開著，外面的霧氣似乎更濃了。
大堂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剛才那個戴斗笠的人，給我們帶來了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他……他是什么人？”穿校服的女生聲音顫抖地問道。
“不知道。”格瑞的眉頭緊鎖，“但他的話，很可能和規(guī)則有關(guān)。”
“天黑前，不要出門……”我重復(fù)著這句話，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你們說，天黑之后，會發(fā)生什么？”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但我們都知道，這個迷霧鎮(zhèn)的夜晚，恐怕不會比寂靜療養(yǎng)院的夜晚更平靜。
而那個戴斗笠的人，那句沒頭沒尾的話，還有鎮(zhèn)中心的白色教堂……
這個迷霧鎮(zhèn)的秘密，顯然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復(fù)雜。
我看著窗外越來越濃的霧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越來越有意思了。
就讓我看看，這個迷霧鎮(zhèn)里，到底藏著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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