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掐進掌心時,我才后知后覺意識到指甲縫里滲了血。
窗外的雨下得很兇,玻璃上爬滿蜿蜒的水痕,像某種生物在黑暗里張開的脈絡(luò)。
空氣里漂浮著兩種互相齜牙咧嘴的信息素——我自己的冷杉木混著硝煙味,還有安迷修身上那股被雨水泡得發(fā)沉的檀香,兩種本該針鋒相對的Alpha氣息正以一種詭異的姿態(tài)在客廳里角力。
“又在抓沙發(fā)?”
安迷修的聲音從玄關(guān)傳來時,我正把自己蜷在沙發(fā)角落,試圖用抱枕壓住后頸突突直跳的腺體。
他今天穿的風(fēng)衣還帶著濕冷的雨氣,脫外套的動作頓了頓,喉結(jié)滾動著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我能清晰地聞到他信息素里突然炸開的雪松調(diào),像被點燃的引線,瞬間刺得我太陽穴發(fā)緊。
“離我遠點?!蔽野涯樎襁M抱枕里,聲音悶得發(fā)啞。易感期的Alpha腺體像顆被反復(fù)揉搓的漿果,又脹又痛。
而另一個同樣處于易感期的Alpha此刻正在三米外釋放著極具侵略性的氣息,這簡直是在逼我當場失控。
腳步聲停在茶幾邊。安迷修似乎在彎腰,我能感覺到他視線落在我裸露的后頸上,那里的皮膚因為腺體的躁動而泛著薄紅。
下一秒,帶著他體溫的毛毯突然蓋了過來,混著檀香的氣息像張網(wǎng),剛要收緊又猛地松開——他在克制。
“地上涼?!彼穆曇舯绕綍r低啞,尾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知道他此刻也不好受,Alpha的易感期本就是場與本能的搏斗,更何況要在另一個Alpha的領(lǐng)地(哪怕這里是我們共同的家)里保持理智。
我沒抬頭,指尖卻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毛毯上有他慣用的洗衣液味道,混合著被雨水沖淡的檀香,本該讓我警惕的氣息此刻卻像層薄繭,裹住了我四肢百骸叫囂的躁動感。
這種矛盾的感覺快要把我撕裂——身體里的Alpha本能在瘋狂預(yù)警,警告我離同類遠一點,尤其是這個信息素與我同樣強勢的家伙;可后頸的腺體卻在發(fā)出另一種信號,渴望著被熟悉的氣息安撫,哪怕那氣息里藏著隨時會反噬的鋒芒。
“別碰我?!蔽衣犚娮约旱穆曇粼诎l(fā)抖,分不清是因為抗拒還是別的什么。
安迷修的呼吸頓了頓,然后是布料摩擦的窸窣聲,他似乎在沙發(fā)另一端坐下了,刻意保持著安全距離。
客廳里陷入詭異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雨聲和兩人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我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冷杉木的凜冽里翻涌著焦躁,像要在空氣里劃出一道道冰痕。
而安迷修的檀香始終維持在一個克制的濃度,像隔著層磨砂玻璃,看得見輪廓卻摸不真切,可越是這樣,我反而越想撕破那層偽裝,看看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在硬撐。
不知過了多久,后頸的疼痛突然加劇,像有根燒紅的針狠狠扎了進去。
我痛得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傾,手肘撞到茶幾邊緣,玻璃杯摔在地上的脆響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小心!”
安迷修幾乎是立刻沖了過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他按在了沙發(fā)上。
他的手掌隔著毛毯按在我后頸的腺體上,溫度燙得驚人,檀香信息素瞬間爆發(fā)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包裹住我——不是侵略,是壓制,用Alpha對同類的絕對掌控力強制安撫我的躁動。
“放開!”我猛地掙扎,冷杉木的氣息瞬間變得凌厲,硝煙味炸開在鼻尖,幾乎要把他的檀香撕碎。
兩個Alpha的信息素在狹小的空間里激烈碰撞,空氣里彌漫著劍拔弩張的火藥味,我能感覺到安迷修的手臂在發(fā)抖,他的信息素里滲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味,那是他在強行壓制本能的證明。
可他沒松手。
“別動,”他的聲音貼在我耳邊,帶著滾燙的呼吸,“再鬧下去,我們兩個都要失控?!?/p>
他的掌心還按在腺體上,溫度透過皮膚滲進去,像溫水漫過灼燒的傷口。
檀香信息素里漸漸透出一種近乎溫柔的韌性,不再是硬邦邦的壓制,而是像條堅韌的繩索,一點點纏繞住我暴走的神經(jīng)。
冷杉木的戾氣在這種溫柔的強勢面前慢慢軟化,硝煙味淡了下去,只剩下雨打濕木頭的潮濕感。
我終于沒了力氣掙扎,只能任由自己癱在他懷里,后頸的疼痛緩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松弛感。
安迷修的呼吸還很急促,他的下巴抵在我發(fā)頂,我能聞到他信息素里藏著的疲憊——原來再強勢的Alpha,在易感期也會有這樣脆弱的時刻。
“為什么不躲開?”我悶悶地問,聲音里還帶著未散的沙啞。
兩個Alpha的易感期撞在一起,最理智的做法明明是互相隔離,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近距離互相折磨。
安迷修的手臂緊了緊,把我抱得更穩(wěn)了些。
他的信息素在我周圍形成一個安全區(qū),檀香里混著點微苦的藥草味,那是他平時用來壓制信息素的抑制劑味道,此刻卻顯得格外安心。
“因為你在這里?!彼f得很輕,像怕驚擾了什么,“我不在,誰管你?”
我忽然就說不出話了。后頸的腺體在他掌心下輕輕顫動,像是在回應(yīng)他的信息素。
冷杉木與檀香終于不再針鋒相對,開始以一種笨拙的方式交融,在雨幕籠罩的房間里織成一張矛盾的網(wǎng)——我們是彼此最警惕的同類,也是唯一能讓對方在易感期找到支點的存在。
安迷修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我后頸的皮膚,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觸碰易碎的玻璃?!斑€疼嗎?”他的聲音里帶著點不確定,大概是怕自己的信息素又刺激到我。
我搖搖頭,往他懷里縮了縮。窗外的雨還在下,但好像沒那么刺耳了。
兩個Alpha的易感期或許注定是場煎熬,但此刻被他抱著的溫度,混合著那股既抗拒又依賴的氣息,卻讓我覺得,這場煎熬或許也沒那么難挨。
“安迷修,”我抬頭看他,他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瞳孔里還殘留著易感期的紅血絲,卻在看向我時,溫柔得像被雨水洗過的天空,“你的抑制劑呢?”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露出兩顆淺淺的虎牙:“剛剛顧著回來,忘帶了。”
我挑眉,伸手扯了扯他的領(lǐng)帶,把他拉得低一些。冷杉木的氣息主動纏了上去,這一次沒有帶任何攻擊性,只是輕輕蹭過他的檀香:“那只好委屈你,暫時用我的信息素湊活一下了。”
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像落進了星星。下一秒,他低頭吻了下來,帶著雨水的微涼和檀香的溫熱,兩個Alpha的信息素在唇齒間糾纏、碰撞,最終化作纏繞在一起的藤蔓,在這個潮濕的雨天里,找到了屬于彼此的共生方式。
后頸的腺體還在微微發(fā)燙,但這次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某種被填滿的、安心的暖意?;蛟S雙A的愛情本就該是這樣,帶著刺,帶著抗拒,卻又在最脆弱的時刻,比誰都依賴彼此的溫度。
雨還在下,但客廳里的空氣,已經(jīng)變得柔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