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過窗欞時,客廳的水晶燈正淌著暖黃的光,季笙笙攥著裙擺剛要轉(zhuǎn)身上樓,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輕喚——
張函瑞“笙笙?!?/p>
她回過頭時,正撞見張函瑞站在玄關(guān)的陰影里。月光從他身后的玻璃窗漏進來,在他發(fā)梢鍍了層銀邊,卻沒照亮他緊抿的唇。他朝著她走過來,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輕得像嘆息的聲響。走到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住,指尖在身側(cè)蜷了蜷,喉結(jié)無聲地滾了滾——他其實在樓下等了快半小時了,從看見她抱著抱枕在庭院藤椅上笑出聲開始,那些話就在舌尖打轉(zhuǎn):想問她傍晚在藤椅上翻著手機時,是和誰聊得眼睛發(fā)亮;想問她方才路過書房時哼的那支小調(diào),是不是新聽的歌;更想把藏了三年的那句“我喜歡你”拆成碎片,混著晚風說給她聽??烧嬲镜剿媲埃凶志浜鋈欢伎ㄔ诹撕韲道?,只剩下滿心的慌。
季笙笙望著他,眼尾彎成月牙兒,笑意漫到眼底時,像盛了半池星光。她比他矮小半個頭,得微微仰頭才能看清他眼下的青影,于是往前挪了半步。
季笙笙“瑞哥哥怎么站在這里?”
她指尖輕輕碰了下他的胳膊。
季笙笙“臉色好差呀,是不是今天太累了?還是……有心事?”
張函瑞看著她眼里的自己,那點猶豫忽然漫成了澀。他搖搖頭,聲音低得像被夜露浸過:
張函瑞“沒有?!?/p>
話剛出口,就被一陣溫熱的觸感裹住了。季笙笙踮起腳尖抱住他時,發(fā)間的梔子香漫過來,他甚至能感覺到她手心貼在他后背的溫度——她的手總是暖的,像揣了顆小太陽。
季笙笙“瑞哥哥騙人?!?/p>
她的聲音從他胸口傳來,悶悶的,卻帶著軟乎乎的篤定。
季笙笙“你后背都繃著呢。”
她往他懷里蹭了蹭,像只找安全感的小貓。
季笙笙“要是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呀,抱著就好啦?!?/p>
她頓了頓,指尖輕輕敲了敲他的后背:
季笙笙“你聽,現(xiàn)在能聽見心跳吧?我抱著你的時候,總覺得你的心跳聲像小鼓,咚、咚、咚的,聽著就特別安心?!?/p>
張函瑞僵著的背忽然就松了。他垂手回抱住她,掌心扣在她后頸,把下巴輕輕擱在她發(fā)頂——她剛洗過頭發(fā),發(fā)絲軟得像云絮。他忽然笑了,喉間的癢意散了些。
張函瑞“小機靈鬼?!?/p>
聲音里帶著點無奈的溫柔。
張函瑞“快回房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去畫室?!?/p>
季笙笙在他懷里點了點頭,松開手時還朝他敬了個不倫不類的禮,馬尾辮在肩頭晃了晃。
季笙笙“收到瑞哥哥指令!”
轉(zhuǎn)身跑上樓梯時,還不忘回頭朝他揮揮手,裙擺掃過樓梯扶手,留下一串輕快的腳步聲。
張函瑞站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她發(fā)間的香氣??蛷d的鐘擺滴答作響,他望著樓梯口那盞暖黃的壁燈,忽然抬手按了按眉心——他剛才差點就說了。差點就說“笙笙,我看不得你對別人笑”,差點就問“你要是知道我喜歡你,還會像這樣朝我跑過來嗎”??伤桓摇,F(xiàn)在這樣多好,他是她永遠能安心擁抱的瑞哥哥,要是賭輸了,恐怕連站在她身后等她回頭的資格都沒了。
窗外的月光移過露臺,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是被廚房的甜香催醒的。季笙笙趿著兔子拖鞋下樓時,發(fā)梢還翹著幾縷,鼻尖先捕捉到了烤吐司的焦香,跟著就看見客廳的落地窗旁坐著個人。
晨光從紗簾里透進來,給他周身蒙了層柔光。他穿了件深灰西裝,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節(jié)分明,指尖正搭在膝頭的公文包上。鼻梁高挺,唇線清晰,連垂眸時眼睫投在眼下的陰影都透著利落的好看——季笙笙站在樓梯口頓了頓,手里還攥著沒來得及整理的發(fā)繩,忽然覺得今早的陽光好像格外會選人。
她噔噔噔跑過去,在他對面的絲絨沙發(fā)坐下,蓬松的家居服袖口滑到肘彎,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臂。
季笙笙“你好呀?!?/p>
她仰起臉笑,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晨光還亮。
季笙笙“你長得真好看——哦不對,我是說,你怎么在我家客廳呀?是找我爸爸嗎?”
男人抬眸看過來,目光清潤,帶著恰到好處的禮貌。他微微頷首時,耳尖的碎發(fā)隨著動作輕晃了下:
左奇函“季小姐早上好。”
聲音像浸過晨露的玉石,清而不冷。
左奇函“我是左誠律師事務所的左奇函,今早來和季總敲定合作細節(jié)——季氏接下來的海外并購案,由我們律所負責法務支持?!?/p>
他說話時指尖在公文包搭扣上輕輕敲了敲,目光掃過她發(fā)間翹起來的呆毛,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笑意,又很快斂成專業(yè)的溫和:
左奇函“季總剛?cè)拷与娫?,讓我在這里稍等。沒想到先遇到季小姐了。”
季笙笙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昨晚媽媽說爸爸要和左誠律所合作的事,趕緊把發(fā)繩繞到手腕上:
季笙笙“原來是左律師!那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家阿姨烤了蔓越莓吐司,超好吃的!”
窗外的風卷著槐花香飄進來,掀動了她散在肩頭的發(fā)絲。左奇函看著她眼里毫不掩飾的好奇,指尖在公文包上停住,彎了彎唇:
左奇函“好啊,那就麻煩季小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