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

尚清華的傷勢好轉(zhuǎn)得很慢。

他們在山洞里停留了整整七天，直到他能夠勉強行走。漠北君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每天用本命真元為他療傷。尚清華注意到，漠北君銀發(fā)中的白絲越來越多，每問起此事，對方總是輕描淡寫地岔開話題。

"今天感覺如何？"第八天清晨，漠北君端著一碗熱湯走進來。

尚清華試著活動了一下肩膀："好多了，至少不會一咳嗽就吐血了。"

漠北君眉頭微蹙，將湯碗遞給他："再休息一日，明日啟程。"

尚清華小口喝著湯，偷瞄漠北君的側(cè)臉。自從那晚半夢半醒間的告白后，兩人之間似乎有什么東西改變了，又似乎什么都沒變。漠北君依然話不多，但眼神柔和了許多；而他...他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難以將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

"漠北君..."尚清華猶豫著開口，"我們回北疆后...你打算怎么做？"

漠北君指尖輕輕敲擊冰劍："先穩(wěn)固冰晶的力量，然后...改革。"

"改革？"

"魔族沿襲了數(shù)千年的陳舊制度。"漠北君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有了冰晶，可以嘗試改變。"

尚清華若有所思。原著中的漠北君確實統(tǒng)一了魔族，但手段極其鐵血。而現(xiàn)在，他竟然想用更溫和的方式...

"你會支持我嗎？"漠北君突然問。

尚清華心頭一熱："當然！不過..."他想起岳清源的叮囑，"我得先回蒼穹山復命，出來太久，掌門師兄會擔心的。"

漠北君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你要回去。"

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尚清華趕緊解釋："只是暫時的！我總得交代一下，不然他們會以為我失蹤了..."

漠北君沉默良久，最終點頭："好。但之后..."

"之后我一定回來！"尚清華不假思索地承諾，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急切，頓時耳根發(fā)燙。

漠北君嘴角微揚，伸手拂去他發(fā)絲上的一片草屑："我等你。"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尚清華心跳如鼓。

次日清晨，他們啟程返回北疆。漠北君沒有使用空間法術(shù)，而是選擇步行，以免尚清華傷勢惡化。一路上，兩人走走停停，漠北君時不時就要詢問尚清華的狀況，關(guān)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真的沒事了。"尚清華無奈地笑道，"你別老把我當瓷娃娃。"

漠北君不置可否，卻在路過一處陡坡時，不由分說地將尚清華背了起來。

"喂！放我下來！"尚清華掙扎了一下，卻被漠北君穩(wěn)穩(wěn)托住。

"別動。"漠北君語氣不容置疑，"傷口會裂開。"

尚清華只好乖乖趴在他背上。漠北君的后背寬闊溫暖，銀發(fā)間淡淡的冷香縈繞在鼻尖，讓他莫名安心。

"漠北君..."他輕聲喚道。

"嗯？"

"沒事...就是想叫叫你。"

漠北君腳步微頓，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傍晚時分，他們抵達魔族領(lǐng)地邊緣。漠北君將尚清華安置在一處隱蔽的小院，親自為他換了藥。

"明日我送你到邊境。"漠北君說，"今晚...帶你去個地方。"

尚清華好奇地跟著漠北君來到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越往上爬，空氣越稀薄，但他的玉佩散發(fā)出溫和的藍光，隔絕了刺骨寒意。

"這是...？"

"圣山。"漠北君解釋，"魔族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當他們終于登頂時，尚清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來——整個夜空仿佛一塊巨大的幕布，上面流淌著絢麗的極光，綠、紫、藍交織變幻，美得令人窒息。

"哇..."尚清華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

漠北君在他身邊坐下："極光在魔族傳說中是先祖的靈魂。"

尚清華轉(zhuǎn)頭看他："你常來這里？"

"小時候常來。"漠北君望著天空，"后來...太忙了。"

尚清華突然明白了漠北君帶他來的用意。這是對方心中最珍貴的地方，而現(xiàn)在，他分享了這份珍貴。

"謝謝你帶我來。"尚清華真誠地說，"這是我見過最美的景色。"

漠北君轉(zhuǎn)頭看他，極光映在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里，美得驚心動魄："嗯，最美。"

不知為何，尚清華覺得漠北君說的不只是極光。

兩人靜靜欣賞了一會兒，漠北君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木盒："給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銀鈴，用紅繩系著，鈴身刻著繁復的符文。

"這是...？"

"魔族的護身鈴。"漠北君解釋，"遇到危險時會自動預警。"

尚清華愛不釋手地把玩著銀鈴："謝謝！我也有東西給你..."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木雕，是Q版的漠北君形象，雖然做工粗糙，但神韻抓得很準。

"路上閑著沒事刻的..."尚清華有些不好意思，"手藝不好，你別嫌棄。"

漠北君接過木雕，指尖輕輕撫過每一處線條，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議："很喜歡。"

尚清華心頭一暖，正想說什么，漠北君卻突然湊近，一縷銀發(fā)被割斷，輕輕系在了尚清華的手腕上。

"這..."尚清華瞪大眼睛。在魔族文化中，贈發(fā)是極為鄭重的承諾。

漠北君沒有解釋，只是輕輕握住他的手："明日我派人送你到邊境。"

尚清華點點頭，心中既甜蜜又酸澀。明日就要分別了，雖然只是暫時的...

回程的路上，漠北君一直牽著他的手，直到小院門前才松開。

"早點休息。"漠北君輕聲道。

尚清華突然鼓起勇氣，踮起腳在漠北君臉頰上快速親了一下："晚安！"

說完就沖進屋里，關(guān)上門，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蹦出胸膛。天??！他居然主動親了漠北君！雖然只是臉頰...但這也太...

門外，漠北君呆立良久，才慢慢抬手觸碰被親過的地方，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柔軟。

次日清晨，尚清華收拾好行裝，推開門卻發(fā)現(xiàn)漠北君已經(jīng)等在院中，身邊還站著兩名魔族侍衛(wèi)。

"早、早上好。"尚清華想起昨晚的大膽舉動，耳根發(fā)熱。

漠北君點點頭，表情如常，但耳尖微紅："他們護送你到邊境。"

尚清華有些失落："你不一起嗎？"

"族中有急事。"漠北君解釋，"赤炎一派有異動，我必須處理。"

尚清華理解地點頭："那你小心。"

漠北君突然上前一步，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盡快回來。"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尚清華瞬間紅了臉，兩名侍衛(wèi)也瞪大了眼睛，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我、我盡量！"尚清華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

漠北君最后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去，銀發(fā)在晨風中飄揚。尚清華望著那道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為止。

回蒼穹山的路上，兩名魔族侍衛(wèi)對尚清華畢恭畢敬，時不時偷瞄他手腕上系著的銀發(fā)，眼中滿是敬畏。

"尚峰主與少主..."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口。

"關(guān)系很好！"尚清華趕緊打斷，生怕聽到什么不該聽的。

兩名侍衛(wèi)對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到達邊境后，尚清華謝過兩名侍衛(wèi)，獨自踏上歸途。一路上，他時不時摸摸懷里的銀鈴，或者看看手腕上的銀發(fā)，心里甜滋滋的。

然而，這份好心情在回到蒼穹山的那一刻就被打破了。

"尚清華！"岳清源罕見地直呼其名，"立刻來主峰見我！"

主峰大殿內(nèi)，不僅岳清源在，柳清歌、沈清秋等幾位峰主也都面色凝重地等著他。

"掌門師兄..."尚清華心虛地行禮。

"你還知道回來？"岳清源嚴厲地問，"這半個月去哪了？"

尚清華硬著頭皮回答："采、采風..."

"采風？"柳清歌冷笑，"和魔族少主一起采風？"

尚清華心頭一跳："你們怎么..."

"邊境巡邏弟子都看見了。"岳清源嘆息，"你和漠北君舉止親密，同進同出。"

尚清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如何解釋。沈清秋在一旁搖著折扇，給他使了個眼色。

"掌門師兄，"尚清華深吸一口氣，"我確實和漠北君在一起，但我們..."

"你可知近日魔族在邊境頻繁挑釁？"岳清源打斷他，"已經(jīng)有三個村莊遭襲，死傷數(shù)十人。"

尚清華如遭雷擊："什么？不可能！漠北君他..."

"尚師弟，"岳清源語氣沉重，"你與何人交往本是你私事。但若因私廢公，置門派安危于不顧，我這個做掌門的就不能不管了。"

尚清華急得額頭冒汗："掌門師兄，漠北君絕不會做這種事！一定是有人栽贓！"

"證據(jù)呢？"柳清歌質(zhì)問。

尚清華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說因為漠北君是他男朋友所以不會干這種事吧？

"尚師弟，"岳清源放緩語氣，"你暫且留在安定峰，不得外出。待查明真相，再作定奪。"

這是...軟禁？尚清華難以置信地看著岳清源，但對方眼神堅決，顯然沒有商量余地。

"是..."他最終低頭應道，心中卻焦急萬分。漠北君知道他被軟禁了嗎？那些襲擊到底是誰干的？

回到安定峰，尚清華立刻給漠北君寫了封信，說明情況。但信送出去三天，卻杳無回音。

更糟的是，邊境沖突愈演愈烈，甚至有魔族直接攻擊蒼穹山巡邏弟子。門派上下對魔族的敵意與日俱增，連帶著看尚清華的眼神都帶上了懷疑。

第七天夜里，尚清華正在燈下研究冰晶的資料，窗戶突然被輕輕敲響。

"誰？"他警覺地問。

"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尚清華趕緊開窗，沈清秋敏捷地躍入室內(nèi)："長話短說，邊境的事有蹊蹺。"

"什么蹊蹺？"

"襲擊者雖然偽裝成冰魔一族，但使用的功法明顯不是北疆路數(shù)。"沈清秋低聲道，"我懷疑是有人故意挑撥。"

尚清華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不是漠北君！"

沈清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這么相信他？"

"我..."尚清華臉一紅，"我就是了解他的為人..."

"行了，別解釋了。"沈清秋擺擺手，"掌門師兄其實也有所懷疑，所以才只軟禁你，沒有更嚴厲的處罰。"

尚清華松了口氣："那現(xiàn)在怎么辦？"

"等。"沈清秋說，"真相總會大白。不過..."他指了指尚清華手腕上的銀發(fā)，"這個最好藏起來，現(xiàn)在門派里對魔族敵意正盛。"

尚清華下意識捂住銀發(fā)，點點頭。沈清秋離開后，他輾轉(zhuǎn)難眠，既擔心漠北君的處境，又憂慮兩族關(guān)系惡化。

就在天快亮時，一道藍光突然從窗外飛入，落在他的枕邊——是漠北君送他的玉佩，此刻正散發(fā)著強烈的光芒。

尚清華心頭一跳。這玉佩除了御寒，還有傳訊功能。他趕緊握住玉佩，注入一絲靈力。

漠北君的聲音立刻在腦海中響起：「三日后午時，我會在邊境現(xiàn)身，帶來和平協(xié)議。無論發(fā)生什么，不要離開蒼穹山，等我消息?！?/p>

尚清華又驚又喜，正想回應，玉佩卻突然黯淡下來，顯然傳訊被什么力量干擾了。

"漠北君..."他輕聲呼喚，握緊玉佩，仿佛這樣就能離對方近一點。

窗外，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亮了尚清華堅定的臉龐。無論發(fā)生什么，他都會等下去...等到能與漠北君重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