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潮濕的霉味刺得鼻腔發(fā)酸。林婉兒的手指被藍血染成暗紫色，芯片硌著掌心紋路。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混著零斷斷續(xù)續(xù)的腳步聲。身后的槍聲越來越遠，但某種更令人心悸的嗡鳴卻在逼近。

"往這邊。"零突然拽住她手腕，指尖滾燙。他袖口滲出的血滴在她手背上，溫熱的觸感讓她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那天零教她拆卸手槍時，也是這樣握住她發(fā)抖的手。

他們鉆進一處坍塌的檢修口。林婉兒膝蓋重重磕在鐵軌上，血腥味混合著鐵銹味沖進喉嚨。零扯下繃帶纏住她滲血的鎖骨傷口，動作粗魯卻精準。她盯著他手腕內(nèi)側(cè)那道陳舊疤痕——和父親保鏢當年中彈的位置一模一樣。

"你早就參與了？"

零的手頓了頓，眼神掠過一絲晦暗。避難所的應(yīng)急燈忽明忽暗，照著他下頜的胡茬。墻上的拼貼畫在光影中扭曲：三年前林父車禍的新聞頭條、周景明與陸沉舟的監(jiān)控截圖、還有泛黃的L-07計劃圖紙復(fù)印件。

"有些事，現(xiàn)在不能解釋。"他重復(fù)著實驗室里的話，但這次聲音發(fā)顫。

林婉兒猛地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紅寶石項鏈滾落在地，藍血順著鎖骨流進衣領(lǐng)。芯片自動投影出全息影像——是母親臨終病房的監(jiān)控記錄。

畫面里的護士正往輸液瓶里滴入藍色液體。林婉兒瞳孔驟縮，喉頭發(fā)緊。她伸手想關(guān)掉投影，卻碰倒了桌上的檔案盒。泛黃的信紙飄落出來，墨跡洇開的字跡寫著："婉兒不是我的孩子......"

"這不可能！"她抓起DNA檢測報告甩向零。紅色記號筆圈出的"無血緣關(guān)系"刺得眼睛生疼。

零按住她肩膀，袖口繃帶滲出新鮮血液。他的體溫透過薄衫傳來，帶著某種令人窒息的壓力。"你以為你是受害者？你本身就是棋子。"

林婉兒突然奪門而出。潮濕的空氣裹著鐵銹味撲面而來，她的高跟鞋陷進軌道縫隙。零從背后抱住她，兩人踉蹌著撞在變形的鋼架上。頭頂?shù)温涞乃榛熘暮梗M她后頸。

"三年前停車場的事，是你安排的？"她咬破舌尖才沒讓眼淚落下，"母親的死，也是你們計劃好的？"

零的手指深深掐進她胳膊。遠處傳來機械運轉(zhuǎn)的轟鳴，像是某種龐然大物正在蘇醒。"是他們最不該喚醒的東西。"

林婉兒掙脫桎梏，撞翻了堆滿舊報紙的鐵架。一張泛黃照片飄落腳邊——三歲的她坐在陌生男人腿上，男人褐色胎記從耳后蔓延到脖頸。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消毒水味的地下室、戴橡膠手套的手撫過額頭、針頭刺入太陽穴時的冰涼......

"所以這就是L-07計劃？"她踢開照片，指甲掐進掌心，"把我改造成殺人工具？"

零扶著墻壁劇烈咳嗽，血絲濺在泛黃的圖紙上。他后背陳舊的刀疤在昏暗燈光下猙獰扭曲，那是三年前母親葬禮后留下的傷痕。"你聽到的那些記憶...有一半是真的。"

通風口突然傳來異響。林婉兒看見零的表情變了，那種近乎恐懼的神色她從未見過。芯片在地面滾動，自動彈出新界面："二次激活協(xié)議啟動"。藍血順著她掌紋流淌，在芯片表面形成奇異紋路。

"他們找到這里了。"零扯開衣襟，露出左胸暗紅色的代號紋身——和陸沉舟電腦里加密文件的標記一模一樣。

林婉兒后退兩步，后腰抵住變形的鐵軌。零身上混合著硝煙與雪松的氣息讓她恍惚，就像某個暴雨夜父親將她攬入懷中的溫度?？涩F(xiàn)在那雙手正握著手槍，槍口卻對準了通風管道。

警報聲再度響起，但這次的音調(diào)截然不同。林婉兒聽見周景明標志性的沉穩(wěn)腳步聲由遠及近，混著某種金屬機械特有的齒輪咬合聲。她攥緊芯片，藍血在月光下泛著詭異光芒。

零突然笑了。那道貫穿他左眼的疤痕微微抽動，像條蘇醒的毒蛇。"看來，該來的都來了。"

林婉兒抬頭望向通風口。塵土簌簌而落，某種冰冷的東西正在逼近。她想起母親臨終前最后的視頻，那句被噪音打斷的話終于清晰浮現(xiàn)——

"婉兒...快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