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沫喘著粗氣，松開明梔。女孩除了受到些驚嚇，毫發(fā)無傷。

她看著林雙沫背后衣服上被燒出的破洞和下面微微發(fā)紅的皮膚，小手輕輕覆蓋上去，一股微弱的、溫暖的能量流入，舒緩了那點灼痛。

“我沒事。”林雙沫對她笑了笑，站起身。雖然疲憊，但一種經(jīng)過實戰(zhàn)洗禮后的自信，在他眼中慢慢凝聚。

他們取回母蟲的酸液囊，交給守在外面的小七。

小七檢查了一下任務完成情況，點了點頭，將酸液囊丟給老鬼。

“消息?！彼院喴赓W。

老鬼接過酸液囊，滿意地掂量了一下?！啊^測者之眼’……在‘回響長廊’第七區(qū)。

張醫(yī)生和那個‘裂界行者’做了筆交易，內容未知。但之后……有人看到他們往‘沉渣深淵’的方向去了?！?/p>

沉渣深淵？林雙沫記住這個名字。

“另外，免費附贈一個消息?！崩瞎淼慕饘倜婢咿D向林雙沫，渾濁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詭異的光，“年輕人，你身上的‘印記’……很醒目?！匾谷恕罱谡?guī)в蓄愃啤∮洝娜?。小心點?！?/p>

守夜人？

沒等林雙沫細問，老鬼已經(jīng)重新蜷縮起來，如同睡著了一般，不再理會他們。

小七的臉色卻微微沉了下來。

“我們先離開這里。”她低聲道，率先向集市外走去。

回程的路上，林雙沫一直在思考。

“張先生”、“裂界行者”、“沉渣深淵”，還有這個新出現(xiàn)的“守夜人”……線索似乎越來越多，但迷霧卻愈發(fā)濃重。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術刀，冰涼的觸感傳來。

無論前方是什么，他都必須走下去。

為了找到回家的路，也為了解開這一切背后的真相。

……

“‘沉渣深淵’……”小七重復著這個名字，眉頭緊鎖。三人已回到C-14區(qū)相對安全的住所，窗外是模擬出的、永恒不變的黃昏景色。

“那是什么地方？”林雙沫問道，一邊用濕毛巾擦拭著剛才在蟲巢被酸液灼傷的后背。明梔乖巧地坐在他旁邊，小手依然按在他的背上，微弱的溫暖光芒持續(xù)滲入，舒緩著不適。

“一個……世界的墳場?！毙∑叩穆曇魩е币姷哪?，“它不是自然形成的區(qū)域，而是‘繁花’系統(tǒng)處理‘廢棄世界碎片’的垃圾場。那里充斥著破碎的物理規(guī)則、癲狂的時空亂流、以及被世界拋棄后徹底異化的怪物……和‘無妄者’。”

她走到虛擬窗邊，調出“繁花”的公共信息庫，一幅混亂、扭曲、由無數(shù)破碎大陸塊和詭異光帶組成的星圖投射在空氣中。

“在那里，常規(guī)的導航手段幾乎失效，只有依靠特殊的‘界標’或者對特定‘世界殘響’的感應，才能找到相對安全的路徑。張先生去那里，目標很可能就是那個‘裂界行者’，這類人天生能在各種裂隙和破碎空間中生存、導航，是探索深淵的頂級向導?！?/p>

“我們需要一個向導。”林雙沫立刻抓住了關鍵。

“沒錯，但裂界行者極其稀少且行蹤不定。老鬼說張先生‘帶走’了一個，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小七轉過身，眼神銳利，“這意味著，我們很可能不僅要面對深淵本身的危險，還要面對一個被張先生控制、或者與他合作的裂界行者?！?/p>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張先生的詭異和強大，林雙沫在第一世界已有深切體會。

“我們必須去?！绷蛛p沫打破沉默，語氣堅定。這是目前最直接的線索，他不能放棄。

“當然要去?！毙∑咦旖枪雌鹨荒ɡ滟幕《龋暗谀侵?，我們需要做好萬全準備。

常規(guī)的裝備在深淵里跟廢鐵沒什么兩樣?！?/p>

她開始快速列出清單：

“第一，我們需要‘錨定羅盤’，至少能保證我們不在時空亂流里徹底迷失?！?/p>

“第二，高能量壓縮食物和凈水過濾器，深淵里的東西……最好不要吃?！?/p>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認知濾網(wǎng)’。深淵里彌漫著‘世界臨終的哀嚎’，一種能直接侵蝕理智的精神污染，沒有防護，呆久了會直接瘋掉。”

“最后，武器和彈藥需要針對性的附魔，特別是對付能量體和虛體生物的?！?/p>

林雙沫看著手環(huán)上僅剩的余額，感到一陣壓力?！斑@些東西，恐怕不便宜。”

“拍賣行是別想了?！毙∑邠u頭，“我們去‘黑匠鋪’?！?/p>

……

黑匠鋪位于C-13區(qū)與C-14區(qū)交界處的一條陰暗小巷盡頭，門臉毫不起眼，只有一塊被油煙熏得漆黑的金屬牌匾，上面用扭曲的字體刻著一個“匠”字。

推門進去，灼熱的氣浪和震耳欲聾的敲打聲撲面而來。與外面破敗的景象不同，內部空間極大，仿佛將整個山腹都掏空了。

無數(shù)大小不一的機械臂在軌道上穿梭，吊裝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金屬構件。熔爐里沸騰著并非凡鐵的、閃爍著各色光芒的金屬溶液。

一個身高超過兩米五，皮膚呈暗紅色，肌肉虬結，額頭上長著一對彎曲犄角的壯漢，正揮舞著一柄比他本人還高的動力錘，敲打著一塊燒紅的劍胚。

每一次敲擊都迸發(fā)出耀眼的火星和能量的嗡鳴。

“巴洛克?！毙∑吆傲艘宦暋?/p>

壯漢停下動作，動力錘“嗡”地一聲懸浮在他身邊。他轉過身，銅鈴大的眼睛掃過三人，最終落在小七身上，聲如洪鐘：“哦？稀客。1072，你還沒被拆成零件嗎？”

“你死了我都不會散架?！毙∑吆敛豢蜌獾鼗鼐?，將所需的物資清單投射到對方的工作光幕上，“這些東西，最快多久能備齊？”

巴洛克粗大的手指劃拉著光幕，猩紅的眼睛瞇了起來。“錨定羅盤……認知濾網(wǎng)……嘿嘿，你們是要去‘沉渣深淵’送死？”他的目光饒有興致地落在林雙沫和明梔身上，“還帶了兩個嫩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