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合同的第二天，左航就被蘇新皓按在了訓練計劃表前。A4紙打印的表格密密麻麻，從早上七點的體能訓練到晚上十點的復盤會，連午休時間都被精確到分鐘。

蘇新皓“這是基礎版，等你適應了會再加量。

”蘇新皓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得像在念菜單

蘇新皓隊長說，先磨磨你的野性子。”

左航盯著“早上六點半起床”那行字，感覺眼皮在打架。他直播時通常凌晨才睡，中午能爬起來就算不錯。

左航“起不來怎么辦？

”他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

蘇新皓“隊長會親自來掀你被子。

”蘇新皓指了指窗外，張極正扛著個杠鈴路過，肌肉線條在晨光里繃得緊實，“

蘇新皓他的臂力，能把你連人帶床一起抬出去。

左航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打了個寒顫。

第一天的訓練堪稱災難。體能訓練時，他跑八百米就喘得像條狗，被張極套著繩子在后面趕；上午的排位賽，他習慣性地沖在最前面，結果被對面當成活靶子打，戰(zhàn)績慘不忍睹；下午的戰(zhàn)術分析課，蘇新皓放的比賽錄像他看得昏昏欲睡，被飛來的粉筆頭砸中額頭才驚醒。

張極“左航！

”張極的聲音在訓練室里炸響，

張極這波團戰(zhàn)為什么不跟我集火？”

左航揉著額頭站起來，屏幕上還停留在他被單殺的畫面：“

左航我覺得能繞后偷掉對方C位……

張極“覺得？

”張極把筆摔在桌上，走到他面前，陰影籠罩下來，

張極“職業(yè)賽場沒有‘覺得’，只有數據和指令。你剛才的位置，從任何角度看都是送死?！?/p>

周圍的隊員都沒說話，鍵盤聲都輕了些。左航的臉漲得通紅，心里憋著股氣，卻找不到反駁的話——他確實錯了，錯得離譜。

晚上復盤會結束，左航拖著灌了鉛的腿回宿舍，剛進門就被床上的東西嚇了一跳。他的貓正蜷在枕頭邊打呼嚕，旁邊放著臺嶄新的空氣凈化器，嗡嗡地轉著。

蘇新皓抱著個文件夾跟進來：

蘇新皓“隊長特批的，說貓能讓你心情好點，訓練效率會提高。

”他頓了頓，補充道，

蘇新皓凈化器是他自己掏錢買的，怕過敏，他以后不會進你宿舍。

左航摸著貓柔軟的毛，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白天那個兇巴巴的隊長，和現在默默做這些事的人，真的是同一個嗎？

第二天早上，左航是被生物鐘嚇醒的。他猛地坐起來，看了眼手機——六點二十五分。離起床時間還有五分鐘。

宿舍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張極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張極起了嗎？食堂今天有肉包

左航趿著拖鞋打開門，張極穿著一身運動服，額發(fā)濕漉漉的，顯然剛晨練完?？吹剿阎劾镩W過一絲意外，隨即恢復了慣常的冷淡

張極趕緊洗漱，去晚了真沒了。

食堂里，張澤禹正跟朱志鑫搶最后一個肉包，看到他們進來，立刻把包子往張極手里塞

張澤禹“隊長！給你留的！

張極卻轉手遞給了左航

張極補充點能量，上午有對抗賽。

左航愣了愣，接過包子的手有點燙。包子是熱的，油汁浸過紙包，香氣鉆進鼻子里，暖得他心里發(fā)顫。

對抗賽是和二隊打的。左航被張極安排在輔助位，全程跟著他走，不準擅自開團。一開始他很不適應，手腳都覺得別扭，但張極的指令清晰又果斷：“往草里插眼”“留技能保我”“等我信號再上”。

漸漸地，左航找到了節(jié)奏。他不再想著秀操作，而是專注于保護張極，清理視野，及時給盾。當最后一波團戰(zhàn)贏下時，他看著自己零死亡的戰(zhàn)績，有點不敢相信。

張極“還行。

”張極走過來，掃了眼他的屏幕，語氣聽不出好壞

張極比昨天像點樣子了。

左航抬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陽光從窗戶斜照進來，在張極的睫毛上鍍了層金邊，剛才喊指令時繃緊的下頜線柔和了些。

左航“謝了，隊長。

”左航小聲說。

張極“下午練走位，不準再像泥鰍似的亂鉆?！?/p>

張極似乎沒料到他會道謝，耳尖微微泛紅，轉身時腳步快了半拍

左航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笑了。他低頭咬了口早上沒吃完的肉包，甜甜的，帶著點溫熱的余味。

或許，被這條規(guī)矩框住，也沒那么難熬。至少，有人會在他跑偏時拉一把，會在他犯錯時罵醒他，還會偷偷給他留一個熱乎的肉包。

訓練室里的鍵盤聲又響了起來，密集而有序。左航坐回電腦前，屏幕上的FG標志亮得清晰。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鼠標。

野路子怎么了？野路子也能在職業(yè)賽場上，走出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