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我蹲在假山后頭,縮著身子,盡量把自己藏得嚴實些。昨夜魏劭那一句“查清楚她用了什么手段”,讓我一宿沒睡踏實。我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太平。
可今天早上,我卻起了個大早,不是因為怕被罰,而是因為我盯上了一個人——魏梟。
他不說話的時候像塊冰,走路都沒聲,眼神冷得能凍住人。但偏偏,我就是對他有種莫名的好奇。他不像魏朵那樣直來直去,也不像軍師那樣神神秘秘,他像是……一座沉默的山,讓人忍不住想靠近看看。
晨霧未散,院子里還飄著一層薄薄的白氣。我裹緊了外衣,悄悄摸到練武場邊的假山后頭。果然,魏梟已經在那里了。
他一身黑衣,袖口卷起,露出結實的手臂,手中長劍翻飛如龍,招式凌厲,步伐穩(wěn)健。每一下都干凈利落,沒有半分多余的動作。他的動作很輕,幾乎聽不到聲音,只有劍風劃破空氣的“嗖”聲。
我屏住呼吸,透過石縫盯著他看,心里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這種偷偷觀察別人的感覺,有點刺激。
忽然,他一個轉身,劍鋒斜劈,整個人騰空而起,落地時腳下一滑,手臂擦過粗糙的青磚,頓時滲出一道血痕。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地伸手往袖子里摸瓷瓶。靈泉水溫潤沁涼,一滴入掌,便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水痕。
他低頭看了眼傷口,眉頭皺了一下,但沒說什么,只是隨手抹了把血,繼續(xù)練劍。那道傷看起來不大,但我看得出來,他已經有些分心了。
我想了想,決定幫他一把。
趁著晨霧還沒散盡,我小心翼翼地從假山后頭繞出去,抓了幾片落葉,悄悄滴上幾滴靈泉水,然后輕輕一吹,那些葉子便隨風飄向魏梟的方向。
一片落在他手臂傷口附近,水珠迅速滲透進皮膚,那道血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紅腫也在慢慢退去。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停下動作,低頭看著手臂,眉頭微微皺起,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那處肌膚,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
我趕緊躲回灌木叢深處,心跳加速。
他不會發(fā)現(xiàn)吧?
我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點動靜都會暴露我的存在。
魏梟站在原地,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抬頭望向天空,眉頭漸漸舒展,仿佛在思索什么。陽光透過樹影灑在他臉上,那雙原本冰冷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我沒敢久留,正準備悄悄撤退,卻被一陣鳥鳴聲驚了一下。
遠處一群飛鳥突然振翅高飛,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我剛才釋放的靈氣波動引來了它們!
魏梟的目光也隨著鳥群抬了起來,視線穿過枝葉,正好與我藏身的位置對上。
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大得嚇人。
他看了幾秒,沒說話,也沒靠近,只是收回視線,轉身離開了練武場,背影依舊挺拔,卻比來時多了幾分輕松。
等他走遠,我才緩緩松了口氣,靠在灌木叢里,心跳慢慢恢復正常。
這一趟,算是成功了。
?
從那天起,我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魏梟練武的地方。有時候是躲在樹后,有時候是趴在墻角,反正我這只胖乎乎的小熊貓,藏起來還是有優(yōu)勢的。
他依舊沉默寡言,練功、巡邏、站崗,一切都照舊進行,但從那以后,他每次練完劍,總會不經意地摸一下手臂原來受傷的地方,像是確認它還在不在。
有一次,我藏得太近,差點被他發(fā)現(xiàn)。那天他練完劍后,突然轉頭看向我藏身的那棵大樹,目光沉靜,像是早已知道我在那兒。
我嚇得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看了幾秒,最后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轉身走了,一句話也沒說。
我松了口氣,心里卻莫名有些失落。
?
幾天后的一個傍晚,我又去了練武場。這次他沒練劍,而是坐在石階上擦拭兵器。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他的肩上,映出他側臉的輪廓。
我本想悄悄回去,但他忽然開口了。
“你每天來,是想學劍?”
我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沒回頭,手里的動作也沒停,語氣平靜,像是隨口一問。
我遲疑了一下,小聲回答:“我只是……好奇?!?/p>
他頓了一下,點點頭:“好奇會害死貓。”
我眨眨眼:“我不是貓?!?/p>
他嘴角微微一勾,竟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笑。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卻讓我怔住了。
我蹲在角落里,望著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像是冬天里喝了一口熱湯,暖暖的,又帶著點甜。
他依舊不愛說話,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冷漠。有時候我會故意遞給他一瓶清水,他接過去,喝一口,然后點頭致謝;有時候我會在練武場邊擺上一塊糖,他看到后會挑眉看我一眼,然后默默收下。
我們之間,好像有什么在悄悄改變。
但我知道,這一切都很脆弱,就像晨霧一樣,太陽一曬就會消散。
所以我不能太過分,只能悄悄地靠近一點點,再一點點。
夜晚來臨,我爬上屋頂,望著書房方向發(fā)呆。
魏劭還在里面,燈一直亮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對魏梟的關心。
但我明白,這里的一切,都不是表面那么簡單。
魏梟的沉默背后,或許藏著更深的故事;而我這只小小的熊貓,也許終有一天會被揭穿。
但現(xiàn)在,我還想再多看他幾眼。
哪怕只是遠遠地,安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