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像淬了冰的針,斜斜扎進橫濱港的夜色里。
馬嘉祺站在集裝箱頂端,黑色作戰(zhàn)服與陰影融為一體。領(lǐng)口微敞,露出的鎖骨上沾著半滴雨水,在夜視儀的綠光里泛著冷光。他的指尖搭在P226的扳機護圈上,指腹的薄繭蹭過冰冷的金屬——這是他第七次瞄準那個穿酒紅色襯衫的男人。
嚴浩翔正靠在碼頭倉庫的銹鐵門旁抽煙,打火機的火苗在雨幕里亮了一瞬,照亮他唇角那道極淡的疤。煙圈剛吐出來就被雨水沖散,他像是嫌麻煩,把煙蒂摁在掌心碾滅,動作漫不經(jīng)心,卻精準避開了所有監(jiān)控死角。
“影閣的‘寒刃’,盯著我三分鐘了。”嚴浩翔忽然開口,聲音裹著濕氣,不遠不近地飄到馬嘉祺耳中,“是來取我項上人頭,還是搶那批钚元素?”
馬嘉祺沒動。狙擊鏡里,男人正慢條斯理地卷著襯衫袖口,露出小臂上纏繞的火焰紋身——熾盟的標志。三天前,影閣的任務(wù)簡報上寫著:目標嚴浩翔,熾盟王牌,今夜子時交易核原料,格殺勿論。
“不說話?”嚴浩翔歪了歪頭,忽然朝集裝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槍上的消音器型號是Osprey 9,適合近距離壓制,但在這種濕度下,彈道會偏移1.2英寸。而你現(xiàn)在的位置,距離我正好300米?!?/p>
馬嘉祺的瞳孔微縮。這個距離,他有絕對把握命中眉心。
就在他食指即將發(fā)力的瞬間,嚴浩翔突然動了。不是躲閃,而是朝著倉庫側(cè)面的陰影沖去。幾乎同時,馬嘉祺聽見身后傳來金屬斷裂的輕響——有人繞到了他的后方。
“看來,我們都被算計了。”嚴浩翔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已經(jīng)帶著硝煙味。馬嘉祺猛地轉(zhuǎn)身,P226的槍口對上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他們的耳麥里正傳出機械的指令:“清除目標A嚴浩翔,目標B馬嘉祺,回收貨物?!?/p>
是第三方勢力。
馬嘉祺扣動扳機,消音器發(fā)出沉悶的噗聲。左邊的西裝男眉心飆出鮮血的同時,右邊的人已經(jīng)撲了過來。馬嘉祺側(cè)身避開,手肘擊中對方咽喉,動作干凈得像手術(shù)刀劃開皮膚。
余光里,嚴浩翔正用一把折疊刀解決掉另一個偷襲者。刀刃劃破喉嚨的聲音,竟和馬嘉祺的動作形成詭異的同步。
雨下得更大了。兩人背靠背站在集裝箱頂端,周圍是七八個重新圍攏的黑衣人。
“影閣和熾盟斗了十年,第一次有共同的敵人?!眹篮葡璧暮粑鬟^馬嘉祺的后頸,帶著煙草和雨水混合的氣息,“現(xiàn)在怎么辦,‘寒刃’?”
馬嘉祺沒回答,只是反手將備用彈匣扔給嚴浩翔。對方穩(wěn)穩(wěn)接住,動作自然得像演練過千百遍。
“你倒是比影閣的命令懂變通。”嚴浩翔笑了一聲,換彈匣的動作快如閃電,“不過,我更想知道,上次在柏林,是誰在我狙擊鏡里放了顆子彈?”
馬嘉祺的動作頓了半秒。去年深秋,他在勃蘭登堡門執(zhí)行暗殺任務(wù),一顆子彈擦著他的鏡片飛過,留下一道裂痕。后來才知道,那天熾盟也派了人,代號野火。
“彼此彼此?!瘪R嘉祺冷冷道,“紐約雙子塔的爆炸案,你故意留了半秒的引爆延遲,是算準了我會在那個時間點撤離?!?/p>
嚴浩翔挑了挑眉,沒承認也沒否認。
黑衣人發(fā)起了第二輪攻擊。馬嘉祺的槍法精準如鐘表齒輪,每一發(fā)子彈都擊中要害;嚴浩翔則像團流動的火焰,折疊刀在他手中轉(zhuǎn)出殘影,總能在不可能的角度撕開缺口。他們一個靜如冰封,一個動若烈火,卻奇異地沒有互相干擾。
當最后一個黑衣人倒在雨里時,倉庫的燈光突然亮了。探照燈的光柱打在兩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
馬嘉祺的槍口下意識對準嚴浩翔,嚴浩翔的刀也同時抵在了馬嘉祺的頸動脈。
“看來,終止信號來了?!眹篮葡杩粗R嘉祺耳麥里閃爍的紅燈,語氣玩味,“你的組織和我的組織,都不想讓我們活著離開這里。”
馬嘉祺的眼神冷得像冰。耳麥里,影閣指揮官的聲音毫無溫度:“任務(wù)取消,立即撤離。重復(fù),立即撤離?!?/p>
“聽到了?”嚴浩翔慢慢收回刀,指尖擦過馬嘉祺頸側(cè)的皮膚,沾走一滴雨水,“我們現(xiàn)在,都是棄子了?!?/p>
馬嘉祺沒有收槍,狙擊鏡里映出嚴浩翔眼底的火焰,那火焰深處,藏著和他一樣的冰冷與不甘。
雨還在下,海浪拍打著碼頭,發(fā)出沉悶的轟鳴。遠處的城市霓虹閃爍,卻照不亮這片被陰謀籠罩的黑暗。
“下次見面,”馬嘉祺終于移開槍口,轉(zhuǎn)身躍下集裝箱,“或許就是真的生死相搏?!?/p>
“我等著。”嚴浩翔望著他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摸出一根煙,卻沒點燃。
夜色中,兩把最鋒利的刀,暫時收起了鋒芒。但他們都知道,這不是結(jié)束。當真正的陰謀浮出水面,當組織的鐵幕壓得人喘不過氣時,他們要么互相割裂,要么——
兩刃合一,劈開這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