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的油罐車殘骸在焦土上癲狂奔馳!
金屬斷茬摩擦地面迸濺出刺目火花!
如同垂死巨獸拖著潰爛內臟奔逃!
車廂內。
蘇芮死死摟住曉曉滾燙的身體。
女孩后背的齒輪烙印已停止旋轉。
化為一道冰冷的金屬疤痕。
疤痕邊緣滲出熒熒藍血。
在黑暗中如呼吸般明滅。
【警告!載體“曉曉”污染指數(shù):93% → 95%!】
【低溫隔離失效倒計時:00:00:27!】
猩紅數(shù)據在蘇芮視網膜上幻滅——
那是陳焰最后植入她神經的戰(zhàn)場殘響!
“陳焰……”雷洪獨眼盯著車尾撕裂的孔洞。
碳化斷臂處傳來鉆心劇痛。
但更痛的是那片飄著黑雪的廢墟里。
再無那個握藍扳手的冰冷身影。
嗡——!
車身猛地傾斜!
內部扭曲的金屬骨架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抓緊!”蘇芮嘶喊!
雷洪用僅剩的完好的手臂摳進車廂鋼板裂縫!
指甲崩裂!鮮血直流!
曉曉在顛簸中突然睜眼!
瞳孔深處炸開一片無機質的慘白!
“月…亮…裂…開…嘴…”
童謠變成電子合成音!
冰冷!銳利!
車停了。
停在一片巨大的、銹紅色的鋼鐵森林邊緣。
無數(shù)廢棄的輸電塔傾頹交錯。
銹蝕電纜如巨蟒垂落地面。
形成一片荊棘地獄。
血月的光艱難穿透鐵網。
在地面投下蛛網般的囚籠陰影。
“這里是……”蘇芮瞳孔驟縮!
她認出了那些塔基上剝落的銘牌——
“東區(qū)電網樞紐·禁區(qū)”
嗤——!
車廂中央突然凸起一根尖銳的金屬管!
管口噴出濃烈的機油蒸汽!
緊接著!
更多金屬管從扭曲車體內部刺出!
如同蘇醒的血管神經!
瘋狂蠕動!纏繞!重組!
“它在自我修復?!”雷洪駭然暴退!
但下一秒!
所有金屬管猛地插進車廂地板!
嗡——!
一股冰冷的藍光順著管壁注入地面!
所觸之處!
銹蝕的電纜如毒蛇昂首!
腐朽的變壓器外殼剝落!
露出內部嶄新如初的線圈!
【檢測到高濃度“冷萃源質”殘余!】
【載體“曉曉”成為臨時能源核心!】
陳焰最后的電子回響在蘇芮腦中炸開!
她猛地看向懷中!
曉曉后背的金屬疤痕藍光暴漲!
無數(shù)纖細的發(fā)光絲線從疤痕中伸出!
扎進蠕動的金屬管!
女孩發(fā)出非人的尖嘯!
“笑…著…撒…鹽…巴?。?!”
轟隆——!
整片鋼鐵森林活了!
垂死的電纜繃直如弓弦!
倒塌的鐵塔被無形之力強行扶正!
變壓器發(fā)出過載的嗡鳴!
藍光順著電網脈絡極速蔓延!
所過之處!
銹跡褪去!金屬新生!
一個以油罐車殘骸為心臟!
以曉曉為能源泵的——
臨時“銹血搖籃”
在廢墟上猙獰誕生!
“它在抽取她的生命!”蘇芮目眥欲裂!
手術刀狠狠斬向連接曉曉的發(fā)光絲線!
鐺!
火星四濺!
絲線紋絲不動!
反而將手術刀震飛!
雷洪怒吼著掄起半截鋼梁砸向金屬管!
砰!
鋼梁彎曲!
金屬管表面只留下淺淺白痕!
“沒用的……”曉曉突然開口。
聲音是重疊的電子混響。
“冷光……是鑰匙……也是鎖……”
她抬起手指向鋼鐵森林深處。
一根最高的輸電塔頂端。
那里懸掛著一個銹蝕的、汽車大小的——
球形避雷裝置!
裝置表面。
一道細微的裂縫中。
正滲出與曉曉藍血同源的……
熒熒光暈!
“那里……有‘爸爸’留下的……種子……”曉曉的聲音突然帶上哭腔。
屬于人類的脆弱一閃而逝。
“種子?”蘇芮心臟狂跳!
陳焰最后的聲音在腦中回響:
“…去…東…方…”
“…找…真…正…的…光…”
咻——!
刺耳的破空聲撕裂夜空!
三枚拖著尾焰的導彈!
如同死神之矛!
從血月方向直刺新生的“銹血搖籃”!
“朝圣者的追擊!”雷洪獨眼血紅!
“搖籃”剛剛誕生!
防御為零!
千鈞一發(fā)!
曉曉后背金屬疤痕藍光炸裂!
她猛地揚起小手!
對準導彈來襲方向!
“眼…睛…變…成…冰…渣…渣?。?!”
嗡——!
鋼鐵森林所有電纜同時繃直!
狂暴的電流在電網中匯聚!
順著曉曉的手臂指引!
化作一道直徑超過十米的!
純白雷暴光矛!
逆天而起!
轟!轟!轟!
三團熾白火球在空中炸開!
沖擊波將最近的鐵塔攔腰斬斷!
但更多的導彈正穿透煙云!
第二波!第三波!
“撐不??!”雷洪嘶吼!
搖籃的金屬管開始過熱變紅!
曉曉七竅流出熒藍血液!
金屬疤痕邊緣的皮膚開始碳化剝落!
“去拿種子!”蘇芮猛地將曉曉塞給雷洪!
自己撲向那根連接她的發(fā)光金屬管!
“你干什么?!”
“當醫(yī)生……總要救點東西!”蘇芮染血的臉上露出瘋狂的笑!
她掏出一支腎上腺素!
狠狠扎進自己心臟!
“以我血肉!暫代能源!”
噗嗤!
她用斷裂的手術刀!
沿著金屬管與車體的連接縫!
狠狠切入!
切斷!
滋啦——!
高壓電流瞬間貫穿她全身!
皮膚焦黑!頭發(fā)豎起!
但她死死抓住那根斷開的金屬管!
將噴涌的藍光!
強行導向自己!
“呃啊啊啊——!”
非人的慘嚎中!
蘇芮成了人形導線!
狂暴能源暫時從曉曉身上轉移!
雷洪抓住這萬分之一秒!
抱著曉曉!
如同炮彈般撞向鋼鐵森林!
踏著復蘇的電纜!
沖向那座最高的鐵塔!
塔頂。
球形避雷裝置的裂縫在曉曉靠近時自動擴大!
里面沒有機械!
沒有電路!
只有一顆……
包裹在琥珀色凝固液中的……
人類大腦!
大腦表面覆蓋著細密的金屬神經網絡!
正隨著曉曉的靠近!
發(fā)出同步的藍色脈動!
“爸爸……”曉曉無意識地呢喃。
雷洪駭然看見!
那顆大腦的視覺皮層位置!
嵌著一枚熟悉的、裂開的——
藍色扳手碎片!
“陳焰?!”雷洪的驚呼被爆炸淹沒!
下方!
蘇芮的身體在過載藍光中碳化崩解!
最后一枚導彈穿透她焦黑的殘軀!
狠狠撞上油罐車核心!
轟——?。。?/p>
“銹血搖籃”在烈焰中崩塌!
鋼鐵森林重歸死寂!
高塔頂端。
避雷球體徹底裂開!
那顆大腦落入曉曉懷中!
表面的神經網絡如活物般蔓延!
刺入曉曉胸口!
與她背后的金屬疤痕連接!
嗡——!
一道無形的精神風暴席卷荒野!
所有追擊導彈在空中自爆!
朝圣者飛行器像被掐住脖子般僵直墜落!
曉曉懸浮在半空。
雙眼徹底化為純凈的藍白光源。
一個冰冷的、熟悉的、帶著電子雜音的聲音。
從她口中。
也從她懷中的大腦里。
雙重響起:
“協(xié)議更新……”
“代號‘復蘇之種’……”
“啟動。”
血月之下。
焦黑的油罐車殘骸深處。
一點微弱的藍光。
在蘇芮碳化的手指骨縫間。
輕輕。
跳動了。
一下。
真正的“光”。
從來不在東方。
而在犧牲者的灰燼里。
等待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