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失憶我還是要愛你

雨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像某種警告。??

溫念盯著地上那份《解除婚約協(xié)議書》，紙頁被穿堂風(fēng)掀起一角，露出周予安凌厲的簽名——那是他失憶前最后一晚寫的，鋼筆劃破了紙張，力透紙背。??

她的心臟跳得極快，幾乎要撞破胸腔。??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份協(xié)議，看到了那個她拼命想藏住的真相。??

她早該想到的。??

周予安從來不是能被輕易糊弄的人，哪怕失憶，他骨子里的敏銳和警惕仍在。

她不該天真地以為，自己能永遠(yuǎn)扮演一個“完美未婚妻”。

閃電劈開夜空，剎那間照亮周予安的臉。

他站在窗邊，襯衫領(lǐng)口敞著，紗布還纏在額角，眼底卻一片寒涼。

雨幕在他身后形成模糊的屏障，仿佛要將他與整個世界隔開。??

“我們分手多久了？”他又問了一遍，聲音比雨還冷。??

溫念喉嚨發(fā)緊。

她應(yīng)該解釋的，可那些話——“是你先提的分手”、“你說你累了”——全都哽在胸腔里，化作尖銳的疼。????

她忽然想起分手那天的雨。??

也是這樣的大雨，周予安站在玄關(guān)，西裝筆挺得像要去參加葬禮。

他說“我們到此為止”，眼神平靜得仿佛在宣讀一份無關(guān)緊要的合同條款。

而她攥著訂婚戒指，直到掌心被棱角硌出血痕也沒能哭出來。??

現(xiàn)在，命運荒謬地倒帶重演。??

“一個月零七天?！彼K于開口，指甲陷進(jìn)掌心。??

周予安瞳孔驟縮。他彎腰撿起協(xié)議書，紙張在手中簌簌作響：“所以你不是我的未婚妻。”

一滴水珠從他發(fā)梢墜落，砸在“解除婚約”四個字上。??

不知是雨是汗。

溫念轉(zhuǎn)身去廚房倒了杯溫水。??

她需要做點什么，否則會在這令人窒息的對峙中崩潰。??

廚房的暖光燈本該讓人安心，此刻卻像舞臺追光般刺眼。

水壺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白霧模糊了玻璃杯壁，又很快被她的手溫驅(qū)散。??

周予安跟了進(jìn)來。??

他靠在門框上，沉默地看著她顫抖的手指將水杯推過來——杯底墊著印有草莓圖案的杯墊，是他失憶后特意網(wǎng)購的，因為“你好像喜歡可愛的東西”。??

多可笑。??

他連她喜歡什么顏色都記得，卻不記得自己親手結(jié)束了這段關(guān)系。??

更可笑的是，此刻他竟想伸手抹去她眼角那點水光——盡管她很可能在欺騙他。??

“為什么瞞我？”他聽見自己問。??

溫念抬起臉。??

她沒哭，只是眼眶發(fā)紅，像被雨淋濕的海棠：“醫(yī)生說你需要情緒穩(wěn)定?！??

“所以你就演未婚妻？”他冷笑，“溫小姐，你比我想象的善良?！??

玻璃杯突然炸裂。??

熱水濺在兩人之間，像一道微型銀河。??

門鈴在暴雨中尖銳響起。??

溫念倉促地去開門，迎面撞進(jìn)一雙精心描畫的眼睛里——徐薇撐著黑傘站在臺階上，深紅色唇膏像道傷口。

溫念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徐薇……??

她怎么會不知道徐薇是誰？??

那個在周予安失憶前，頻繁出現(xiàn)在他通話記錄里的名字。??

“他休息了?！睖啬盥犚娮约赫f，聲音平靜得不像話。??

徐薇挑眉，目光越過她，落在客廳里的周予安身上：“是嗎？可我看他挺精神的。”??

雨聲漸歇，只剩下屋檐滴落的水聲，一滴、一滴，像是倒計時的秒針。??

她目光越過溫念，徑直落在周予安身上， 雨水順著傘骨滑落，在徐薇腳邊匯成暗色溪流。

她身上昂貴的香水味混著雨腥氣飄進(jìn)來，讓溫念想起法庭上那些步步緊逼的對手。??

周予安皺眉走過來：“你是？”??

徐薇的笑容僵在臉上。???

溫念看見她涂著蔻丹的指甲掐進(jìn)傘柄。??

“徐薇，您的合伙人?！彼芸煺{(diào)整表情，從公文包抽出一沓文件，“這些需要您過目。”??

周予安沒接。??

他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但直覺不喜歡她打量溫念的眼神——像禿鷲盯著垂死的獵物。??“改天吧。”他伸手把溫念往后帶了帶，這個動作幾乎稱得上保護(hù)欲，“家里有事?！??

徐薇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笑了：“周律師果然貴人多忘事?！彼庥兴傅乜戳搜鄣厣系乃疂n和玻璃碎片，“上次您說‘盡快解決私人問題’，看來還沒處理好？”??

溫念的呼吸滯住了。??

她太熟悉這種語調(diào)——當(dāng)初徐薇就是這樣在律所年會上，舉著香檳對她說“周律師最近常陪我加班呢”。??

雨勢漸小，已是凌晨三點。??

溫念蜷在沙發(fā)上，聽見書房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周予安在找更多“證據(jù)”。??

月光被云層割碎，投在地板上像散落的刀片。

她數(shù)著墻壁上掛鐘的秒針，每一秒都像踩在鋼絲上。??

腳步聲靠近。??

周予安抱著一摞文件站在沙發(fā)前，發(fā)絲凌亂，眼下泛青：“我查了郵箱和日程表?！??

他扔下一份標(biāo)紅的日程：分手前一天，他確實和徐薇共進(jìn)晚餐，但備注寫的是“確認(rèn)并購案最終條款”。??

溫念沒抬頭：“嗯?！??

“還有這個?！彼f過手機(jī)，屏幕上是分手后第三天他發(fā)給徐薇的消息：【別再插手我的私事】。??

周予安太陽穴突突地跳。??

這些碎片拼湊出一個讓他陌生的自己：冷漠、獨斷、甚至可能……背叛過眼前這個人。??

“溫念?！彼斫Y(jié)滾動，“如果我真的……”??

窗外突然傳來汽車急剎聲。??

溫念終于抬起頭。??

晨光微熹中，她看清了他手里最后一樣?xùn)|西——一張孕檢報告，日期是分手前一周。??

患者姓名：溫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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