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香還沒散,紀瑤的指尖突然發(fā)麻。
是那片銅鏡碎片,在徐琛手里發(fā)燙,燙得像塊烙鐵。徐琛“嘶”了一聲扔開,碎片掉在地上,滾到書桌底下。
紀瑤彎腰去撿,手指剛碰到碎片,眼前突然一黑。
再睜眼,是1927年的青銅鼎前。紀蘭跪在地上,胸口插著刀,血正往鼎里滴。紀云舒站在旁邊,手里舉著昆侖鏡碎片,臉上的笑和影噬者如出一轍。
“你果然選了她?!奔o云舒的聲音穿透時空,直接砸進紀瑤耳朵里,“當年你說要保紀蘭,結果呢?還不是用了她的血?!?/p>
紀瑤想喊,卻發(fā)不出聲音。她看見紀蘭的眼睛動了動,看向她的方向,嘴角扯出個微弱的笑。
“瑤瑤...接好...”
紀蘭的手突然抬起,扔出樣東西。紀瑤下意識去接,入手冰涼——是那半塊刻著“瑤”字的玉佩。
青銅鼎突然炸開,血霧彌漫。紀瑤被氣浪掀飛,再落地時,已經(jīng)回到現(xiàn)代書房。
徐琛正蹲在地上,盯著書桌底下。他的手在抖,指尖泛白。
“你看到了?”紀瑤的聲音發(fā)啞。
徐琛沒回頭,聲音像從牙縫里擠出來:“書桌底下...有東西?!?/p>
紀瑤走過去,順著他的目光看——書桌底板上,刻著一行字,是用血寫的:
“它在徐琛身體里。”
字跡是紀蘭的。
徐琛猛地站起來,撞翻了椅子。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胸口,臉色慘白:“不可能...我剛才明明...”
“你剛才被銅鏡燙到了?!奔o瑤舉起手里的玉佩,玉佩在抖,“影噬者沒找新容器,它早就藏在你身體里了。從我們第一次進老宅,它就盯上你了?!?/p>
徐琛突然笑了,笑得很奇怪,眼角那顆痣越來越亮:“不愧是紀家的種,反應夠快。”
他的聲音變了,一半是徐琛,一半是影噬者的嘶吼。
紀瑤后退一步,握緊玉佩:“你什么時候...”
“從他研究紀云舒的筆記開始啊?!毙扈 蛘哒f被占據(jù)的徐琛,一步步逼近,“那些筆記里藏著我的意識,他看一遍,我就醒一分。剛才銅鏡炸開,不過是讓我徹底出來罷了?!?/p>
他突然伸手,掐向紀瑤的脖子。紀瑤側身躲開,玉佩狠狠砸在他手背上。
“??!”徐琛慘叫一聲,手背冒煙,露出底下的刺青。
“紀蘭早就留了后手?!奔o瑤喘著氣,“這玉佩能傷你,就能逼你出來!”
徐琛的身體開始扭曲,一半是他自己,一半是黑影。黑影嘶吼著要掙脫,卻被徐琛的身體死死困住。
“瑤瑤...砸我!”徐琛的聲音突然清明了一瞬,“用銅尺!快!”
紀瑤看向墻角——銅尺掉在那里,上面的符文亮得刺眼。
她沖過去抓起銅尺,回頭時,徐琛的眼睛已經(jīng)完全變成綠色。黑影占據(jù)了大半身體,正張開嘴要咬她。
“對不起了?!奔o瑤閉上眼,銅尺狠狠砸向徐琛的胸口。
“哐當”一聲,像砸在金屬上。
徐琛的身體猛地一震,黑影慘叫著從他身體里被拽出來,化作一縷青煙,撞向窗戶。
窗戶玻璃應聲而碎,青煙消失在夜色里。
徐琛軟軟倒下,紀瑤沖過去接住他。他的胸口有個焦黑的印子,和銅尺上的符文一模一樣。
“你...”紀瑤的手抖得厲害。
徐琛睜開眼,眼神清明了,眼角的痣在變淡:“我沒事...它被趕走了...”
他指向書桌,紀瑤轉頭看——那片銅鏡碎片正躺在桌上,碎片里映出紀蘭和紀云舒的身影,兩人站在茉莉花叢里,對著她揮手。
碎片突然裂開,化作粉末。
紀瑤摸向自己的手腕,那道被玉鐲碎片劃破的傷口不見了。徐琛手背上的刺青也消失了,只留下淺淺的白印。
窗外,天亮了。第一縷陽光照進書房,落在書桌的印記上,像給那個消失的銅鏡,蓋了個金色的章。
徐琛掙扎著坐起來,從口袋里掏出樣東西——是半塊玉佩,刻著“琛”字。
“紀蘭的日記里夾著的?!彼褍蓧K玉佩拼在一起,嚴絲合縫,“她說...總有一天,會有人帶著它來救我們?!?/p>
紀瑤看著完整的玉佩,突然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陽光里,好像有茉莉香在飄。
像1927年的那個午后,像紀蘭和紀云舒站過的所有地方。
一切都結束了。
又好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