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瑤被那裹挾著殺意的冰冷話語凍得一哆嗦,牙齒都開始打顫,感覺血液都要凝固了。
眼眶里蓄滿的淚水再也兜不住,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周遭的空氣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暖意,寒意刺骨,凍得她骨頭縫都在發(fā)酸。
但那股子倔勁兒硬是撐著,她死死咬著下唇,含著淚花,毫不退縮地瞪著左奇函,一副“要殺要剮隨你便”的模樣。
左奇函面色冷硬,周身散發(fā)的低氣壓幾乎凝成實質。
可就在紀瑤凍得實在忍不住,重重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時。
男人眼底深處那點冰封的怒意,似乎被這聲噴嚏撞開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裂縫。
他下頜線繃緊,喉結幾不可見地滾動了一下,像是在強行壓下什么。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周身的寒氣收斂了幾分,但臉色依舊難看。
他不再看紀瑤,徑直走到餐桌一側坐下,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
左奇函“過來,吃飯?!?/p>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紀瑤吸了吸通紅的鼻子,胡亂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淚痕,梗著脖子沒動,無聲地表達著最后的抵抗。
左奇函一記裹挾著寒意的眼刀瞬間掃來,聲音又沉又冷。
左奇函“吃不吃?”
話音未落,剛剛回暖一絲絲的溫度眼見著又要跳水。
哼,我好漢不吃眼前虧…
紀瑤心里哀嚎,身體卻比腦子更快一步,慫慫的挪到了餐桌邊。
在左奇函那兩道如同實質的目光下,她顫抖著手拿起筷子,視死如歸地夾起一小根青菜,就著白米飯,味同嚼蠟地塞進嘴里。
嗚嗚嗚……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
悲壯的BGM在她腦子里循環(huán)播放,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涌上來,和著米飯一起往下咽。
我真服了,這個時候了還唱上了…
她趕緊掐斷腦內跑調的哀樂。
抱著最后一頓斷頭飯的悲壯決心,紀瑤開始了她的眼淚拌飯。
起初,她只敢扒拉碗里的白飯,筷子碰都不敢碰那些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菜。
可白米飯實在太干巴了,噎得她直伸脖子。
一天擔驚受怕積累下來的疲憊和饑餓感,在幾口熱飯下肚后,終于后知后覺地洶涌襲來。
在左奇函那極具壓迫感的目光注視下,紀瑤的心理防線節(jié)節(jié)敗退。
她跟做賊似的,伸出筷子飛快地夾了一塊看起來最無害的炒雞蛋……
唔?
眼睛一亮!
又顫巍巍地夾了一片裹滿醬汁的排骨……天!怎么會這么好吃?!
饑餓感瞬間壓倒了恐懼和悲傷。
于是,在左奇函眼皮底下,紀瑤從開始的小雞啄米,漸漸變成了風卷殘云。
眼淚還在臉上掛著,腮幫子卻鼓鼓囊囊塞滿了食物,筷子舞得飛快,專注地掃蕩著桌上的三菜一湯,連湯都喝得干干凈凈。
坐在對面的左奇函,看著女孩從哭唧唧的小鵪鶉變成埋頭苦干的干飯人,那緊抿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瞬,快得像錯覺,隨即又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紀瑤吃飽喝足,滿足地放下碗筷,習慣性地起身準備收拾。
左奇函“放著?!?/p>
左奇函的聲音沒什么溫度地響起。
左奇函“給它收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