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十七分，林夏把最后一份展會合同歸檔。牛皮紙袋在金屬柜里磕出悶響，她捏著鋼筆的指節(jié)泛白——第三十四章展會暗流里的磁帶我還沒來得及分析，沙海項目的拆遷檔案又堆成了山。鋼筆尖在日程本上劃出斜線時，手機突然在桌面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的陌生號碼帶著021區(qū)號，像枚生銹的釘子扎進視網(wǎng)膜。林夏盯著那個數(shù)字組合，第十五章雨夜的真相、第二十三章臺風(fēng)夜的諾基亞、還有第三十三章沙海初遇時陸沉手機屏幕上閃過的同款區(qū)號，突然在腦海里炸開。她按下接聽鍵的瞬間，辦公椅滾輪在瓷磚上滑出細響，像極了十七歲那年，她在教學(xué)樓走廊撞見陸沉?xí)r，帆布鞋蹭過水泥地的聲音。

“喂？”電流聲嘶啦作響，背景里隱約有老式磁帶轉(zhuǎn)動的沙沙聲。男聲透過雜音傳來，尾音帶著被歲月磨鈍的熟悉感：“林夏，我是周明宇?！?/p>

鋼筆“啪嗒”砸在日程本上，墨水暈開的黑漬剛好蓋住“沙海項目”四個字。周明宇——這個在第三十三章沙海初遇時被陸沉刻意避開的名字，此刻正順著聽筒往她耳朵里鉆。她想起第二十七章奧運徽章里夾著的同學(xué)錄，周明宇的照片被人用美工刀劃掉了半張臉，旁邊用鉛筆寫著“98年沙海音像店”。

“拆遷辦的檔案我看了?！敝苊饔畹穆曇敉蝗磺逦饋?，“你在查那盤磁帶？”林夏猛地攥緊手機，金屬外殼硌得掌心生疼。窗外霓虹燈次第亮起，在她辦公桌上投下扭曲的光斑，像極了第二十二章夜市霓虹里的拐點。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你怎么知道磁帶的事？”

電流聲突然尖銳起來，周明宇的笑聲混著磁帶倒帶的噪音：“因為98年暴雨夜，把磁帶藏進音像店墻縫的人……”電話突然被掛斷，忙音像根針，刺穿了辦公室的寂靜。林夏盯著手機屏幕上逐漸暗下去的021區(qū)號，突然發(fā)現(xiàn)日程本的墨水漬里，映出了自己瞳孔里的恐懼——那盤磁帶的標簽上，除了“秘密”兩個字，還有個被磨掉一半的簽名，筆畫走勢和周明宇三個字驚人地相似。

走廊傳來電梯到達的提示音，林夏慌忙把手機塞進抽屜。陸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看著自己發(fā)抖的指尖，突然想起第三十章那本褪色的同學(xué)錄，周明宇的聯(lián)系方式那欄，被人用藍鋼筆涂成了墨團，墨跡邊緣卻露出半串?dāng)?shù)字——正是此刻手機屏幕上那個021區(qū)號。

陸沉推門而入時，林夏正用文件夾蓋住日程本上的墨漬。他把一份拆遷補償協(xié)議摔在桌上，紙張邊緣的“周志國”簽名與檔案袋里的筆跡重疊。“沙海項目的釘子戶找到了?！标懗恋钠ば冗^瓷磚上的鋼筆水漬，“周明宇，時代音像店老板的獨子，98年拆遷時突然消失?！?/p>

林夏的指甲掐進掌心。她想起第三十三章沙海初遇時，陸沉看見“時代音像”舊址招牌時驟然發(fā)白的臉色。“拆遷辦說他昨天去補辦了產(chǎn)權(quán)證明?！标懗镣蝗桓┥?，林夏聞到他袖口的消毒水味——和第二十五章磁帶里那股味道一模一樣?！澳悴滤裁囱a償？”

“磁帶?！绷窒穆犚娮约旱穆曇粼诎l(fā)顫。窗外的霓虹燈光突然在陸沉瞳孔里碎成星點，像極了第二十八章磁帶轉(zhuǎn)動時，磁粉在陽光下閃爍的樣子。他從抽屜里抽出張泛黃的同學(xué)錄，周明宇的照片被人用美工刀劃掉半張臉，旁邊用鉛筆寫著“98.6.18 暴雨夜”——正是第二十九章磁帶復(fù)聽時，少年陸沉提到的“改變命運的日子”。

走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實習(xí)生抱著文件撞開門：“陸總！周明宇的律師函！”信封上的火漆印里嵌著半片磁帶碎片，林夏的呼吸驟然停滯——那碎片邊緣的齒痕，和她在第三十五章展會余波里發(fā)現(xiàn)的磁帶上的缺口完全吻合。

陸沉用美工刀劃開信封時，林夏看見他手腕上的疤痕。那道在第三十三章沙海初遇時被襯衫蓋住的舊傷，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抽搐?！耙笪覀兺Ｖ股澈ｍ椖渴┕ぁ！标懗涟崖蓭熀频剿媲埃胺駝t他就公開98年音像店的監(jiān)控錄像——包括有人往墻縫里藏磁帶的畫面?！?/p>

林夏的目光落在律師函末尾的簽名上。周明宇三個字的最后一筆突然勾起，像條毒蛇鉆進她的記憶——第二十四章柯達膠卷里的秘密，那張少年陸沉在音像店門口的照片，他身后玻璃倒影里，站著個穿白襯衫的男生，右手正往墻縫里塞著什么，袖口露出和周明宇律師函上相同的蛇形胎記。

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陌生號碼發(fā)來條彩信。照片里是盤泡在福爾馬林里的磁帶，標簽上“秘密”二字被血漬浸透，背景里隱約能看見拆遷公告上的日期：2023.8.15——正是沙海項目原定破土動工的日子。林夏抬頭看向陸沉，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瞳孔里映出的血色磁帶，像極了第三十五章新物啟謎時，那個在展會角落閃著紅光的金屬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