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內(nèi)陷入了一段短暫卻令人窒息的沉默。
過了好幾秒,張真源才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張真源這被子暖和嗎?
張真源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將問題輕輕撥轉(zhuǎn)開,目光復雜地落在灰色的被面上。
宋亞軒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又再次握緊。那因瞬間怒意而繃緊的肌肉漸漸松弛下來,但眼底的寒意卻更深了…
他原本幾乎要邁出的腳步死死定在原地。
他不能出去…
因為宋亞軒想借這次的機會搞清楚一件事。
慕澄真似乎沒有察覺這微妙的氣氛變化,只是乖巧地點點頭,將被子裹得更緊了些。
慕澄真嗯,很暖和。謝謝你。
張真源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幫少女松了松腳踝上的鎖鏈。
張真源這樣應該沒那么難受。
做完這一切,他提起食盒,站起身。
就在他轉(zhuǎn)身欲走的瞬間,一只微涼而帶著細微顫抖的手,輕輕地、卻異常迅速地扯住了他的袖口。
張真源腳步一頓,訝異地回頭。
慕澄真仰頭看著他,嘴唇囁嚅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
就在這細微的拉扯間,張真源原本整理得并不嚴整的領口被扯得微微滑向一邊,露出了還沒完全愈合肩上的槍傷。
的目光瞬間被那道傷痕抓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原本想說的話忘得一干二凈,眼中只剩下驚愕。
慕澄真你…受傷了?
張真源迅速反應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地、有些倉促地將領口拉回原處,掩去了那道傷痕。
張真源沒什么,不小心弄的。
他沒有再停留,快步走向門口,打開鐵門,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
張真源離開后,地牢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的陰冷。
慕澄真維持著方才的姿勢,怔怔地望著空蕩蕩的門口。
一個冰冷而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悄無聲息地纏上了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張真源受傷了…看起來那么嚴重… 他剛才…明顯不想讓她看到…
所有的線索,最終都指向了一個她最恐懼、最不愿面對的可能答案。
少女猛地低下頭,看向自己冰冷顫抖的雙手。
慕澄真是我害了他…都是因為我…
她將臉深深埋進膝蓋里,瘦弱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卻發(fā)不出更大的哭聲…
…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
腳踝上那副冰冷的鐵鏈終于被取下,但牢門依舊緊鎖,唯一的變化或許是送飯的人偶爾會不同。
慕澄真明顯地消瘦了下去,原本就纖細的身形此刻更顯單薄。
這天,牢門外再次傳來了腳步聲。
不同于往日送飯人的規(guī)律節(jié)奏,這腳步聲更沉,更穩(wěn),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慕澄真幾乎是立刻抬起了頭,連她自己都未察覺,源于習慣的微弱期待悄然浮現(xiàn)…或許是他?
然而,當鐵門被推開,那個逆著光的高大身影清晰地映入眼簾時,慕澄真瞳孔驟然收縮,那點微光瞬間被碾碎,取而代之的是迅速彌漫開來的、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恐懼。
是宋亞軒。
少女幾乎是彈射般地猛地向后縮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冷堅硬的墻壁上,發(fā)出沉悶一響,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宋亞軒站在門口,目光沉靜地掃過牢房,最后落在那個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少女身上,她的恐懼如此明顯…
宋亞軒看著少女凌亂披散的長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她咬得發(fā)白的下唇和顫抖不止的肩膀。
他眸光微動,幾乎是下意識地,朝她伸出手,想要拂開那縷礙眼的碎發(fā),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然而,宋亞軒的手指還未觸及……
慕澄真對不起…我錯了!
少女尖銳而急促的、帶著哭腔和極致恐懼的道歉猛地迸發(fā)出來。
她甚至沒有看清他的意圖,只是因為他抬手的動作,就條件反射般地認錯求饒。
宋亞軒抬起的手,就那樣僵在了半空中。
這句下意識充滿恐懼的道歉,狠狠地在他心口剮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