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diǎn)零四分，門底沒有液體，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只眼睛——大小不一，顏色各異，從縫隙里擠出來盯著我，其中一只綠色豎瞳是編號11的。

我按規(guī)則坐在床沿，腰背挺直。四點(diǎn)零四分零四秒，腳步聲停在門口，呼吸聲帶著床底面包的霉味。

“編號7?！笔蔷幪?的沙啞嗓音，“你贏了?！?/p>

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只灰色瞳孔的眼睛貼在縫上——但那只眼睛的手腕纏著我的麻繩，沾著灰白色毛發(fā)，是我的手！我猛地低頭盯著鞋尖，鞋面上的毛發(fā)在脫落，皮膚下有東西在蠕動。

四點(diǎn)零四分十七秒，腳步聲走進(jìn)房間，床底傳來翻頁聲、倒紅色液體聲、啃骨頭聲。我不敢抬頭，直到電子鐘跳到四點(diǎn)零五分。

掀開床單，床板上有個(gè)洞，洞里塞滿白色絮狀物，裹著半本手冊——是編號3的，封面上用紅色筆跡寫著：“編號7，其實(shí)我們是同一個(gè)人。”字跡邊緣沾著我的牙印。

中午去食堂，所有桌子都空了。打飯窗口緊閉，上面用紅油漆畫著巨大的“4”，中間嵌著無數(shù)只眼睛，都在轉(zhuǎn)動。走廊里的電子鐘開始倒轉(zhuǎn)，每跳一下，墻壁里就傳來“咚”的心跳聲。

下午三點(diǎn)，清潔時(shí)間到了，但沒有吸塵器的聲音，只有老式掛鐘的“當(dāng)”聲。鐘鳴第十三下時(shí)，所有房門自動打開——手冊夾頁的紙上早有記載：“鐘鳴十三下，是‘它’在清點(diǎn)編號?！?/p>

我按紙上的提示，趴在地上，用黑布蒙住頭。編號0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黑色液體滴在地上的“滴答”聲很清晰。

“編號7?！彼穆曇粝裥∨?，“布偶冷了，你抱抱它好不好？”

我沒回應(yīng)。他又說：“你不想知道‘404’是什么意思嗎？編號1變眼睛，編號2變絮狀物，編號3變頭發(fā)……你想變什么？”

黑布被掀開，編號0站在我面前，布偶張開嘴，露出我的搪瓷杯，杯口滴著黑色液體。他的黑洞里伸出無數(shù)白色足肢，朝我爬來。

“編號7?！?/p>

“編號7?！?/p>

“編號7?！?/p>

我的名字被連叫三次。

我立刻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涌進(jìn)嘴里。我趴在地上畫圈，看見自己的影子在扭曲，邊緣像被啃過，影子的手腕纏著麻繩，編號是“7”。

血圈畫成的瞬間，所有聲音都消失了。編號0和布偶不見了，電子鐘停在四點(diǎn)零四分。圈外的陰影里，無數(shù)只眼睛睜開，其中一只灰色瞳孔的眼睛對著我——是我自己的眼睛，眼球上有黑蛀洞，塞著白色絮狀物。

手冊掉在地上，最后一頁用血寫著：“歡迎成為新的規(guī)則制定者，編號0?！?/p>

窗外的蝙蝠嘶鳴，翅膀上的鱗片閃著光。我低頭看手，指甲變得透明尖利，像貝殼。手腕上的麻繩不見了，懷里多了個(gè)黑色布偶——左眼是紅色紐扣，右眼是我放進(jìn)的灰白色眼球，正對著我笑。

走廊里傳來新的腳步聲，很輕，像剛蘇醒的人。我坐在長椅上，抱著布偶，等編號8過來。

“你看見我的眼睛了嗎？”我會這樣問他。

— — — 未完待續(x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