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池騁笑了,笑得像在聽什么特別有趣的事。
“你畫那幅畫的時候,”他忽然說,“是不是剛和女朋友吵完架?”
吳所畏呼吸一滯。
“你蹲在便利店門口,手里攥著半張合影,雨水打濕了褲腳,但你舍不得扔那張照片?!背仳G聲音輕下來,“因為那是你給她畫的第一張肖像?!?/p>
吳所畏手指猛地掐進掌心。
他沒告訴過任何人這些細節(jié)。
那幅畫,他畫的是自己。
可池騁知道。
“你到底是誰?”他聲音發(fā)緊。
“我是誰不重要。”池騁說,“重要的是,你直播翻車了?!?/p>
“我哪有——”
“十萬觀眾看著你穿恐龍睡衣罵我,像不像被退婚后逆襲的男主第一集?”池騁笑出聲,“而且,你忘了關(guān)定位?!?/p>
吳所畏猛地抬頭,看向窗外。
他家樓下。
一輛黑色邁巴赫靜靜停著,車窗 tinted,看不清里面。
但駕駛座上,隱約有條黑影盤在椅背上。
蛇。
吳所畏后背發(fā)涼。
他沖到窗邊,拉開窗簾一角。
車沒動。
但副駕窗戶緩緩降下。
一只手伸出來,兩根手指,朝他勾了勾。
像在說:下來。
吳所畏僵在原地。
手機還在耳邊,池騁的聲音懶洋洋傳來:
“你說要查我人生漏洞。”
“現(xiàn)在,漏洞在你家樓下。””吳所畏的手指還卡在窗簾縫里,冷風(fēng)順著窗縫往脖領(lǐng)里鉆,像有人拿冰棍貼著他脊椎畫五線譜。樓下那輛邁巴赫沒走,副駕窗戶徹底降到底,池騁的手指還勾著,姿勢沒變,仿佛剛才那句“漏洞在你家樓下”不是威脅,而是某種離譜的邀約。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語音通話早就斷了,可那句“你忘了關(guān)定位”還在腦子里循環(huán)播放,跟廣場舞神曲似的揮之不去。
“行啊,”他咬牙,“你不是喜歡玩心理戰(zhàn)嗎?今晚我陪你打滿三局,不睡死不罷休。”
外套一披,鑰匙一抓,鞋帶都沒系好就沖下樓,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主打一個“表面鎮(zhèn)定,內(nèi)心罵街”。
車門自動解鎖,他拉開副駕坐進去,空氣里飄著一股冷調(diào)木質(zhì)香,混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腥氣——不是蛇味,是那種剛被陽光曬透的皮革混著金屬冷感,高級得讓人想報警。
“我以為你會再糾結(jié)十分鐘。”池騁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側(cè)臉線條利落得像被AI修過。
“我怕你等急了,把蛇放我家門口遛彎。”吳所畏系安全帶,語氣硬得像在背法院判決書,“說吧,抓我來干嘛?侵權(quán)?誹謗?還是說我穿恐龍睡衣的樣子構(gòu)成對恒信律所企業(yè)形象的潛在威脅?”
池騁輕笑一聲,啟動車子,“你直播里說,我辦公室那條緬甸蟒上周咬了行政部小王的包。”
“對啊,全網(wǎng)都傳遍了?!?/p>
“問題來了,”他瞥了眼后視鏡,“小王是男的,包是雙肩帆布包,蛇沒咬,是他自己摔的。你這屬于虛構(gòu)事實,涉嫌損害他人名譽。”
吳所畏:“……”
“還有,你說我用公司賬戶給蛇買進口牛肉,一公斤八百。”
“市場價不就這數(shù)?”
“我買的是貓糧?!背仳G淡淡道,“同一品牌,同一包裝,但規(guī)格是寵物用。你這叫誤導(dǎo)性陳述,涉嫌虛假宣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