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的德語公開課，林微提前了二十分鐘就到了階梯教室。偌大的教室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外語系的學(xué)生，還有幾個抱著筆記本的其他院系同學(xué)。她在后排找了個位置坐下，剛把課本攤開，就看到江熠從門口走進來。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風(fēng)衣，手里拿著一本德語詩集，徑直走到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把他的輪廓鍍上了一層金邊，連落在書頁上的指尖都顯得格外好看。
林微的心跳又開始不規(guī)律，眼睛像被磁石吸住似的，忍不住一直往他那邊瞟。許萌不知什么時候坐在了她旁邊，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曖昧地撞了撞她的胳膊：“嘖嘖，某人魂都被勾走了?！?/p>
“別亂說！”林微紅著臉掐了她一下，視線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飄向前排。
上課鈴響后，講臺上走上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教授，操著一口帶著口音的普通話，慢悠悠地開始講德語詩歌。他講得深入淺出，從歌德的《少年維特之煩惱》到里爾克的《杜伊諾哀歌》，連林微這樣的初學(xué)者都聽得入了迷。
只是聽著聽著，她的注意力又跑偏了。她看到江熠聽得很認真，偶爾會低頭在筆記本上寫幾句，思考的時候會輕輕蹙眉，陽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喂，口水要流出來了。”許萌湊到她耳邊小聲打趣。
林微猛地回神，慌忙低下頭，假裝認真看書，臉頰卻燙得能煎雞蛋。她拿起筆，想記點筆記，卻發(fā)現(xiàn)腦子里全是江熠剛才的樣子，筆尖在紙上劃了半天，只留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德語字母。
中場休息時，江熠轉(zhuǎn)過身，目光在教室里掃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林微。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林微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在許萌鼓勵的眼神里，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坐這里吧，前面聽得清楚。”江熠指了指他旁邊的空位。
“可、可以嗎？”
“當然?！苯谛α诵?，往旁邊挪了挪，給她騰出位置。
林微小心翼翼地坐下，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著一點墨水的清香，讓她莫名覺得安心。
“剛才教授講的里爾克的詩，聽懂了嗎？”江熠側(cè)過頭問她。
“聽懂了一點，”林微有點不好意思，“就是有些句子還是不太明白。”
“里爾克的詩比較晦澀，需要結(jié)合他的生平來看?！苯谡f著，把自己的筆記本遞給她，“我記了點筆記，你可以參考一下。”
筆記本上的字跡依舊清雋，不僅有詩歌的解析，還有他自己的批注，甚至畫了個小小的思維導(dǎo)圖，把里爾克的創(chuàng)作風(fēng)格和其他詩人做了對比。
“學(xué)長，你記得好詳細??！”林微驚訝地睜大眼睛。
“習(xí)慣了，聽課時喜歡記下來。”江熠拿回筆記本，翻到新的一頁，“等下教授要講霍夫曼斯塔爾的詩，他的語言很優(yōu)美，你可以多留意一下?！?/p>
“嗯！”林微用力點頭，心里暖暖的。
下半場的課，林微聽得格外認真。偶爾有不懂的地方，她會悄悄碰一下江熠的胳膊，他就會側(cè)過頭，用很低的聲音給她解釋，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讓她的心跳漏掉一拍又一拍。
下課鈴響時，林微還意猶未盡。她看著自己筆記本上記得滿滿當當?shù)墓P記，心里充滿了成就感。
“走吧，一起去食堂吃飯？”江熠收拾好東西，抬頭問她。
“好??！”林微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說完才想起許萌，回頭一看，許萌正沖她擠眉弄眼，還朝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兩人一起往食堂走，路上遇到不少認識江熠的同學(xué)，都笑著跟他打招呼，目光在林微身上好奇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林微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地往江熠身后躲了躲。
江熠察覺到了，放慢腳步，和她并排走著，低聲說：“不用緊張，他們就是好奇?！?/p>
“嗯。”林微點點頭，心里卻有點甜甜的。
食堂里人很多，江熠讓林微找位置坐下，自己去打飯。沒過一會兒，他就端著兩個餐盤回來了，一個里面是糖醋排骨、清炒西蘭花和番茄蛋湯，另一個是紅燒魚、炒青菜和紫菜蛋湯。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各打了一點，你看看想吃哪個?！?/p>
林微看著餐盤里的菜，都是她喜歡吃的。她驚訝地問：“學(xué)長，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糖醋排骨？”
江熠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猜的，感覺你像是喜歡吃甜口的。”
其實他是上次在圖書館看到她買了糖醋排骨味的餅干，悄悄記在了心里。
林微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好吃得瞇起了眼睛。江熠看著她滿足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聊課程，聊喜歡的電影，聊江城的天氣。林微發(fā)現(xiàn)，江熠雖然看起來有點清冷，但其實很會聊天，總能找到她感興趣的話題，而且很會照顧她的情緒。
“對了，下周末系里有個迎新晚會，你知道嗎？”江熠忽然問。
“聽說了，許萌還拉著我要去看。”林微點點頭。
“我有個節(jié)目，”江熠說，“要表演德語詩歌朗誦?！?/p>
“真的嗎？那我一定要去看！”林微眼睛一亮。
“嗯，到時候來看?！苯诳粗?，眼底的笑意像浸了蜜。
吃完飯，江熠把餐盤送到回收處，又幫林微拎起書包。兩人一起往宿舍走，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走到紫藤公寓樓下，林微接過書包：“今天謝謝你，學(xué)長，不僅幫我講解詩歌，還請我吃飯?！?/p>
“不客氣，”江熠看著她，“迎新晚會那天，我給你留票?！?/p>
“好！”林微用力點頭，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
看著她蹦蹦跳跳跑進宿舍樓的背影，江熠站在原地，嘴角的笑意久久沒有散去。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屏幕上是他剛才偷偷拍下的照片——照片里，林微正低頭看著筆記本，陽光落在她的發(fā)梢上，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像只滿足的小貓咪。
他猶豫了一下，把照片設(shè)成了手機壁紙，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宿舍里，許萌早就等不及了，看到林微回來，立刻撲上去：“怎么樣怎么樣？和男神一起吃飯了？聊了什么？有沒有進展？”
林微紅著臉，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到江熠要在迎新晚會上表演詩歌朗誦時，眼睛亮晶晶的。
“我的天！這絕對是對你有意思?。 痹S萌激動地說，“特意給你留票，還請你吃飯，記得你喜歡吃的菜，這不是喜歡是什么？”
林微沒說話，只是摸著自己發(fā)燙的臉頰，嘴角忍不住一直往上揚。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里充滿了期待。她好像開始明白，那種每次見到他都會心跳加速、每次想到他都會嘴角上揚的感覺，或許就是喜歡。
而這場秋天的故事，好像正朝著一個越來越甜的方向，慢慢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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