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天天的籃球訓(xùn)練中，青悅市的冬季悄然而近，天氣愈發(fā)冷，聯(lián)賽也將要開始。

這會兒，沈明野林硯舟他們正坐著去聯(lián)賽場地的大巴。

林硯舟坐在大巴最后一排的角落，靠在窗邊戴著耳機(jī)，垂眼玩手機(jī)。

謝燼陽坐在他旁邊，也低頭看著手機(jī)。

前面的沈明野和一整個籃球社團(tuán)聊的不亦樂乎。

“誒呀，咱們舟舟是真的有實力，想當(dāng)替補(bǔ)教練都不讓，非要他上場哈哈?！?/p>

“你別提人家的傷心往事了，他為了替補(bǔ)隊員努力了好久都不行哈哈哈哈?！?/p>

“就是說，不過人家也是老師親自選的人，也正常?！?/p>

“誒，待會都別緊張啊，咱們一中的實力，絕對可以?！?/p>

“對對對，哥幾個一會贏了吃頓飯？”

“好啊，我聽說咱們學(xué)校有些同學(xué)會來看比賽呢?！?/p>

“會不會有你女神啊群子，哈哈哈哈哈?！?/p>

……

車內(nèi)吵吵鬧鬧的聲音持續(xù)了一路，也許是因為第一次以這個陣營集體比賽。不同于他們，林硯舟和謝燼陽兩個人一直在車子角落安安靜靜的。

“舟哥，怎么不和他們一起聊？”謝燼陽偏了偏頭，目光落在身旁的人身上，眼睛垂下來，嘴角笑了笑，顯得隨意，話語間也有些不經(jīng)意。

“嗯，懶。”林硯舟沒回頭，還盯著屏幕。

謝燼陽又看了會身旁的人，笑著低下頭。

“到了到了！快快快，下車！”

吳教練的聲音響起在車間，因為帶校隊比賽也顯得有些激動。

“我去，這場子真氣派！”

“對啊，這大橫幅，‘青悅市第四屆學(xué)生籃球聯(lián)賽’，咱們也是牛逼了?！?/p>

“欸欸欸，那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人嗎？”

“來給我們加油啊，那必須好好表現(xiàn)！”

……

“來來來別吵了，這么激動別一會兒拿不了前三?！眳墙叹毚盗寺暽谧?，在觀眾席旁的一個區(qū)域示意大家坐下，“這里是運(yùn)動員候場區(qū)，都坐好，謝燼陽你來抽簽……”

林硯舟收起手機(jī)，靠在椅背上環(huán)顧四周，對于這種場面，他也感到些許新鮮。場子比較大，他看到有些遠(yuǎn)處的觀眾席上有幾個比較顯眼的手幅，寫著“祖國籃球看青悅，青悅籃球看一中?！边€有一個寫著“一中戰(zhàn)袍身上披，賽場拼搏志不移！ ”

這一看就知道出于誰的手筆。

肯定是裴漾和方雨涵無疑了。

舉著手幅的，的確是她倆。

林硯舟看著手幅，感覺有點(diǎn)尷尬，又收回了視線。

“好了，抽簽結(jié)果出來了，我們第三場和青瀾中學(xué)打比賽，大家可以適當(dāng)熱身，注意不要受傷了，天氣冷，但是我們要有必勝的決心……”吳教練在候場席前鼓舞士氣。

“青瀾？之前高一還是什么時候我們打過吧?！?/p>

“對啊，誒，是不是就是謝兄以前的學(xué)校？”

“他們之前打球挺厲害的，還好謝兄來我們這兒了……”

謝燼陽拿到這個抽簽結(jié)果的時候也是眉頭一挑，仿佛想到了什么。

第一場比賽和第二場比賽都非常精彩，臺下的觀眾席和候場席都炸翻了天，因為他們的精彩表現(xiàn)，全場的氣氛似乎到了高潮。

“現(xiàn)場的觀眾朋友們稍安勿躁，接下來讓我們歡迎另一場備受矚目的比賽，青悅一中校隊對青瀾中學(xué)校隊！”主持人拿著話筒播報。

青悅一中的球員穿著球衣上場，背后是小字青悅一中和大字號碼，橙紅色漸變的球衣顯得熱血朝氣，但是在林硯舟和謝燼陽身上，有種特別的漫不經(jīng)心。

“啊啊啊啊啊啊?。?！青悅一中加油?。?！”

“林硯舟?。?！謝燼陽?。?！沈明野?。?！趙文秦?。。　?/p>

“臥槽這也太帥了，這兩個球員是誰啊，我要認(rèn)識一下?。?！”

“這架勢……不管了，加入他們，加油?。?！”

……

沈明野在球場上還有一下沒一下地向觀眾席招手，結(jié)實的身體穿上球衣之后少了點(diǎn)平時胡鬧的感覺，倒真有點(diǎn)上戰(zhàn)場的意思。

趙文秦他們也都興奮無比地上場，蹦蹦跳跳的。

吳教練笑著向觀眾席和主席臺鞠躬。

接著是青瀾中學(xué)，他們的球衣是藍(lán)綠色漸變，顯得淡雅有素，一看就文質(zhì)彬彬氣質(zhì)非凡，也引起了觀眾席的一陣歡呼。

“青瀾來了！??！加油加油，干趴一中！”

“青瀾大佬來了都閃開?。?！”

“俞天偉?。。⌒ぶt?。?！……”

“怎么能這么帥！??！”

……

上場后，他們按照流程依次握手。

俞天偉和謝燼陽握手時，悄悄說：“現(xiàn)在，我是隊長，看不爽憋著。”

比賽開始，一中也許是被氣氛影響，投中了好幾個球，贏得了很多女生的歡呼。

“我去這么強(qiáng)？我以為青瀾會占上風(fēng)呢?！?/p>

“就是啊，青瀾這樣看也不行啊?！?/p>

“比賽過去十分鐘了，青瀾一分沒得啊?！?/p>

“這對嗎？”

比賽場上，趙文秦攔截下對方球員的進(jìn)攻，熟練的運(yùn)球過后，還秀了一波做了個假動作傳給了謝燼陽，顯得游刃有余。

謝燼陽順勢接過籃球，原地晃了對面球員一下，之后以驚人的速度對著籃筐換了個角度，看上去像是要投三分。

眼前的球員猛地跳起來想攔住謝燼陽的球，結(jié)果在他跳完的一剎那，謝燼陽手里的球從側(cè)面?zhèn)鹘o了林硯舟。

林硯舟幾乎是訓(xùn)練的肌肉記憶般接過籃球，沒有猶豫一分一毫，邁開細(xì)長的腿沖向籃筐下，籃球一次次地拍打在地上,林硯舟看著距離差不多了，打算在上半場結(jié)束之前再爭取一球，他將另一只腳迅速并上來，又是那種隨意的感覺，跳起來后順勢投籃。

突然，身旁的俞天偉猛地抓了一下林硯舟，有些尖銳的指甲劃破了林硯舟的手臂，被劃破的痕跡上冒出血，看上去很顯眼。

吳教練正盯著林硯舟的投籃，看到這個情景，立刻向裁判示意。

裁判也是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吹了哨子，示意暫停。

林硯舟聽到哨子，感到自己的小臂有隱隱的刺痛，低頭看了一眼，又抬頭，輕蔑的笑了：“我說俞天偉同學(xué)，打不過也不能破防抓人啊，這多沒意思。”

少年的眉眼間帶著與生俱來的輕狂，頭上的發(fā)帶擋住了碎發(fā)下垂，但因為大幅度運(yùn)動，掉下來了一點(diǎn)，露出平時看不到的張揚(yáng)。像是平時冷冷淡淡，上了戰(zhàn)場卻熱血沸騰的戰(zhàn)士。

對方被這么看著，又因為有意抓人有些心虛，但依然理直氣壯：“憑什么吹哨啊，比賽繼續(xù)啊兄弟們?！庇崽靷フf話時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瞟后面臉色有些暗的謝燼陽和一中其他隊員。

林硯舟身后目睹全程已然黑臉的謝燼陽走過來，在林硯舟前面一步，眼神有些兇：“俞天偉，你打了這么久籃球，規(guī)則還要我再告訴你這個隊長一遍嗎？”

謝燼陽因為身高，微微低頭看著俞天偉，因為垂眸有些半睜開的眼睛盯著俞天偉，鋒利的暗眸仿佛下一秒要沖上來干架。

俞天偉知道他干不出這種事，還在挑釁：“謝燼陽，這么護(hù)犢子？你這個隊長倒是很稱職啊?！?/p>

說這話時，俞天偉的眼睛也不知道為什么兇了起來。

臺下觀眾意識到這幾個人好像氛圍不太對。

“我去，這倆人以前是不是有仇啊，怎么一直隊長隊長的?！?/p>

“但是確實是青瀾犯規(guī)了，這個沒跑?！?/p>

同樣在觀眾席的裴漾皺著眉頭，另一只手因為緊張還拉著方雨涵。

“林硯舟傷的重不重啊，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迸嵫f話時聲音有點(diǎn)抖，或是因為緊張擔(dān)憂，或是因為之前一中頻頻得分的激動，“趕緊換替補(bǔ)啊，實在不行先看看傷勢呢，這醫(yī)務(wù)隊的在干啥啊？”

“好了好了你先別激動，你看，他們不是在說嗎?！狈接旰牧伺挠行@魂未定的裴漾。

場上。

“防守方在對方球員投籃、運(yùn)球或傳球時，非法接觸對方手部或手臂，屬于打手犯規(guī)；用手、臂等拉扯對方球員的身體、球衣等，限制其移動或動作，屬于拉人犯規(guī)?！庇幸魂嚊]說話的林硯舟突然開口，不慌不忙，還時不時瞥一眼手臂上的傷，“聽說你還是隊長啊，這都不知道？還是說，另有所圖？”

林硯舟又抬頭看向俞天偉，俞天偉眼前一雙輕狂無所畏懼的眼睛，和一雙兇而鋒利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而且，”那雙兇兇的眼睛說話了，眼神變得不屑，“故意傷人犯規(guī)，加上以上所有犯規(guī)，屬于惡意犯規(guī)，我們申請驅(qū)逐此球員并獲得兩次罰球和球權(quán)?！?/p>

沈明野和趙文秦他們見這個情況，第一時間就去找了醫(yī)務(wù)人員，這時候，林硯舟正被扶著下場帶到醫(yī)務(wù)處處理傷口。

裁判看了現(xiàn)場的回放和林硯舟的傷口，同意了謝燼陽說的懲罰，還順口夸贊了謝燼陽對規(guī)則很了解。

俞天偉一臉不服氣地接受了結(jié)果，被驅(qū)逐去了候場席，還回了好幾個頭，嘴里嘀咕著：“你媽的，下手重了點(diǎn)……”。

此時，因為比賽的暫停和上半場的結(jié)束，雙方球員都下場休息。

青瀾中學(xué)因為知道自家隊長犯了事，而且打得也不好，個個都有些垂頭喪氣。

青悅一中的球員幾乎都去了醫(yī)務(wù)處看林硯舟。

沈明野他們看著林硯舟涂了藥的傷口，開始放狠話。

“我去，對面什么意思??！”

“你放心好了大校草，我一會上去幫你把他們干死！”

“對對對，剃光頭剃光頭，一分也別讓他們拿?！?/p>

“不過說實話，你剛和謝兄懟回去的時候帥呆了，我們都以為你倆這個配合是排練過的呢！”

“你好好養(yǎng)傷，我們出去了啊。”

“大校草拜拜！”

等一群人走光了，林硯舟又一次抬手看了看那個傷口，笑了。

謝燼陽和我的配合？

老子是在為自己辯護(hù)吧。

誰想過和他配合。

這時候，剛還在和裁判確定懲罰結(jié)果的謝燼陽有些急匆匆的趕過來。

“舟哥，怎么能讓人家抓到手呢？不會躲啊?！敝x燼陽看了一眼林硯舟的手臂，蹲跪著拿起手里的藥給他涂。

“人家莫名其妙抓你一下你躲得開？”林硯舟翻了個漂亮又標(biāo)準(zhǔn)的白眼，“還有，我涂過藥了。”

“知道你涂過了，這個是我經(jīng)常用的藥，很快就能好了，可以疊用?！敝x燼陽笑著涂上，“疼嗎？”

林硯舟頓了頓。

他，經(jīng)常用。

他經(jīng)常受傷嗎？

不對，老子在想什么??？

“嘶?！绷殖幹郯欀碱^，看著謝燼陽，“本來不疼的，你力氣太大。”

“行，我輕點(diǎn)兒?！敝x燼陽笑的甚至有些燦爛，和剛剛那副幫林硯舟出頭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叫護(hù)犢子？

這叫好隊長？

林硯舟又在心里白了他一眼。

視線又落回正在低頭給他涂藥的謝燼陽。

他還穿著球衣，平時打球從來不戴發(fā)帶，這次不知道為什么也戴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這身裝扮少年感很足。

林硯舟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剛剛謝燼陽站在自己斜前方，經(jīng)過自己時，林硯舟瞥見他的眼神很兇，臉色也黑的不行，是自己從來沒見過的他的那一面。

這時候，這位少年在給自己涂藥，手下動作明顯輕了很多，還嬉皮笑臉的，和剛剛那副樣子又完全不一樣了。

倒是和醫(yī)務(wù)室小床前、燒烤店門口、籃球隊訓(xùn)練還有教室里的，很像。

在自己面前，謝燼陽好像從來都是笑臉盈盈的。

“好了，比賽去了?！敝x燼陽又看了眼林硯舟的傷口，笑著說，“你好好養(yǎng)傷，今天這場，穩(wěn)贏?！?/p>

彎彎的眉眼間，又是那種熟悉的溫柔。

“嗯?！绷殖幹劾淅涞哪樕希尤灰猜冻隽俗约憾紱]察覺到的笑。

笑起來是那種張揚(yáng)、少年氣的，有著特殊力量的笑。

下半場結(jié)束。

青悅一中幾乎全程得分，青瀾中學(xué)只投進(jìn)了一球。

還是一分的球。

“啊啊啊啊啊啊啊?。。。∥业奶?，沒人跟我說一中這么強(qiáng)??！”

“對對對就這么宣傳我們一中。”

“防御汗我要喜極而泣了?。?！”

“漾姐你真哭了??？”

“謝兄太特么帥了！”

“那個7號球員叫什么來著，謝燼陽是吧，想加微信！”

“我去，青瀾怎么變菜了，新隊長也好不講規(guī)矩?！?/p>

“一中晉級了！那就有的看了?！?/p>

……

“好的，那么今天我們的賽事就到這里，明天我們將決出冠亞季軍，請各位準(zhǔn)時到場觀看比賽……”主持人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現(xiàn)場的觀眾和球隊也都收拾東西陸陸續(xù)續(xù)離場。

青悅一中也準(zhǔn)備離場。

“舟啊，對面太菜了，下次比賽你一定要來爽一下！”

“就是說啊，可惜還是讓對面拿了一球，不過還是很帥的。”

“我們謝兄直接一個三步上籃，對面措手不及，然后……”

一群人說說笑笑著離開了場地。

謝燼陽笑著看著林硯舟：“傷好了？”

“大差不差，本來也沒多嚴(yán)重?！绷殖幹燮沉艘谎凼直?。

“那就好?！敝x燼陽偏頭笑著，肆意溫柔。

準(zhǔn)備坐車回家的裴漾和方雨涵碰巧看見這一幕。

“防御汗！快快快，撒糖了！”

“我去，我原本還不信呢?！?/p>

“出租車來了，走走走，上車說，上次我不是在教室打掃衛(wèi)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