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亞軒把琴譜塞進(jìn)背包時,手指還在發(fā)抖。
他走到門口,拉了下門把手,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爬上來。外面的走廊空蕩蕩的,只有陽光斜斜地鋪在地板上,像一層薄薄的金粉。
他正要邁步出去,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響。
“嗒。”
像是誰不小心碰掉了什么東西。
他僵在原地,心跳漏了一拍。回頭望去,琴房里一切如常,只有風(fēng)從半開的窗戶灌進(jìn)來,掀動了琴譜的一角。
可他就是覺得不對勁。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又回來了,就像剛才躲在儲物柜后面時一樣——有人在看著他。
他慢慢轉(zhuǎn)過身,視線掃過琴房的每一個角落。陽光照在三角鋼琴的漆面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暈;譜架上還放著他剛才練到的那一頁樂譜,蛋漬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墻角的隔音棉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狀,仿佛剛才的爭執(zhí)從未發(fā)生過。
但宋亞軒知道,一切都發(fā)生了。
他咬了咬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zhuǎn)身走出琴房。
剛邁出一步,身后又是一聲輕響。
這次,他聽得真切——是紙張翻動的聲音。
他猛地回頭,卻只看到那頁樂譜在風(fēng)中輕輕顫動,仿佛有人剛剛翻閱過它。
他快步走回去,伸手按住琴譜,指尖觸到紙張的一角,微微發(fā)潮。
這不是普通的潮濕,而是……被人碰過。
他盯著那行五線譜,目光落在那個熟悉的“HSY”上。這三個字母像是釘子一樣扎進(jìn)他的眼睛,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是誰寫的?
為什么會在顧景天的琴房里?
他突然想起劉耀文昨晚說的話:“別讓顧景天單獨找你?!?/p>
可如果顧景天早就……
他的呼吸有些亂,胸口像壓了塊石頭。他猛地合上琴譜,把它塞進(jìn)包里,拉上拉鏈的動作急促得像是在逃避什么。
他不能再待在這兒了。
他快步走向琴房門口,陽光刺眼得讓他瞇起眼睛??删驮谒磳⒖绯鲩T檻的那一刻,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你聽到了?!?/p>
宋亞軒渾身一震。
他緩緩轉(zhuǎn)身,看見顧景天站在琴房另一頭,手里拿著一本舊琴譜,目光靜靜地落在他身上。
陽光從背后照過來,顧景天的臉一半藏在陰影里,另一半?yún)s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邊,像是某種神圣的剪影。
宋亞軒喉嚨干澀,說不出話。
顧景天沒動,只是輕輕翻開了手中的琴譜。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虛偽?”他問,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宋亞軒愣住了。
他沒想到顧景天會這么問。
“不是?!彼吐曊f,聲音幾乎被風(fēng)吹散。
顧景天笑了笑,笑容很淡,像是陽光落在湖面上的那種波光粼粼的感覺。
“那你怕什么?”
宋亞軒沉默了。
他確實怕了。
怕劉耀文的強勢,怕顧景天的溫柔,更怕自己在這場無聲的爭奪中,漸漸失去判斷的能力。
“我不知道?!彼罱K只能這么說。
顧景天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種復(fù)雜的東西,像是理解,又像是憐憫。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翻著琴譜,直到宋亞軒轉(zhuǎn)身離開。
琴房里再次只剩下風(fēng)聲和琴鍵偶爾發(fā)出的嗡鳴。
而那本琴譜上,某一頁的角落里,還寫著三個字母:
**“HSY”**
宋亞軒一路快步穿過走廊,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回響。他不敢回頭,仿佛身后有什么東西正在追著他。
可當(dāng)他走到樓梯口時,突然停下了。
樓下傳來一陣熟悉的鋼琴聲。
正是他這幾天怎么也彈不好的那段變奏。
是他最喜歡的旋律之一,也是他最討厭的旋律——因為它總讓他想起某些不該想的事。
他站在樓梯口,聽著那熟悉的旋律,心跳逐漸與節(jié)奏同步。
他知道那是誰在彈。
顧景天。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然后,他轉(zhuǎn)身朝琴房走去。
他想看看,顧景天到底想做什么。
而這一次,他不會再逃了。
點點小心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