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攥著那張飄落在地的糖紙，指尖還殘留著葉辰軒抽走課本時帶起的風(fēng)。她站在原地，心跳比尖叫雞的叫聲還響。
可她沒追上去。
上課鈴已經(jīng)響了，走廊空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傻站著。她低頭看著糖紙背面那行鉛筆字——“今天她又惹我了。可我……好像更煩了。”
她把紙折了三折，塞進(jìn)褲兜，嘴角一揚：“煩？行啊，我讓你更煩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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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自習(xí)，教室里鬧哄哄的。有人背單詞，有人偷偷刷手機，還有人在傳筆袋。柳如煙坐在座位上，書包拉鏈拉開一條縫，露出半截502膠水和一只明黃色的尖叫雞。
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葉辰軒去交作業(yè)了，背影筆直得像根尺子。她迅速起身，幾步溜到他座位旁，蹲下身子，把膠水沿著抽屜縫隙一圈圈擠上去。動作輕得像在涂指甲油。
“封死你?！彼÷曕止荆樖职鸭饨须u塞進(jìn)抽屜最里面，還特意按了按它的腦袋，確保一拉就叫。
收工時，她不小心碰了下抽屜邊緣，一根頭發(fā)絲飄下來，卡在膠水未干的角落。她沒發(fā)現(xiàn)，拍拍手回到座位，假裝認(rèn)真看書。
五分鐘后，葉辰軒回來，放下作業(yè)本，拉開椅子坐下。
他伸手去開抽屜。
拉不動。
他皺眉，又試了一次，用力一拽——
“砰！”
抽屜猛地彈開，尖叫雞瞬間炸響：“吱——啊啊啊啊??！”
全班靜了一秒，隨即爆笑。
“臥槽！葉辰軒被嚇到了？！”前排男生直接回頭。
“他剛才肩膀抖了！”有人拍下視頻，“快看快看，高冷人設(shè)崩了！”
葉辰軒臉色鐵青，手指還僵在抽屜邊緣。他低頭一看，那只明黃色的玩具正咧著嘴尖叫，像在嘲笑他。
他一把抓出來，想掐住它的嘴，結(jié)果越捏叫得越響。
“關(guān)掉！快關(guān)掉！”旁邊女生笑得直拍桌子。
他翻來覆去找不到開關(guān)，最后干脆把它塞進(jìn)桌肚，用英語課本壓住。可書一放，尖叫雞又從縫隙里鉆出頭，“吱——”地一聲，穿透整個教室。
班主任在辦公室聽見動靜，探頭進(jìn)來：“誰在搞怪？”
沒人說話。
葉辰軒面無表情地把尖叫雞塞進(jìn)書包最底層，拉鏈拉到頂，仿佛這樣就能讓它消失。
可全班都知道——葉辰軒，破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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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直到下課才敢抬頭看他。結(jié)果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她。
眼神冷得能結(jié)冰。
她立刻裝模作樣翻開數(shù)學(xué)卷子，還“哎呀”一聲：“這題怎么又錯了？”
他沒動，也沒說話，只是把書包往懷里拽了拽，拉鏈縫里還露出一截明黃。
她心里樂開花，臉上卻一臉無辜。
這仇，報得值。
?
放學(xué)后，她慢悠悠晃出校門，路過火鍋店時順手買了杯冰奶茶。剛喝一口，手背突然一疼——
“嘶！”
原來是白天涮火鍋時濺到的燙傷，被冷飲一激，火辣辣地疼起來。
她甩了甩手，心想得回家找點藥。
可鑰匙忘帶了。
她媽出差，家里沒人。
她站在樓下，抬頭看了看自己房間的窗臺——二樓，不高不低，剛好適合翻。
“小意思?！彼涯滩枞M(jìn)書包，脫了校服外套搭在肩上，踩上花壇邊的矮墻，手一撐，腿一抬，利索地翻了上去。
落地時還順手扶了下劉海，自言自語：“翻墻技能，永不退化?！?/p>
她推開窗戶，跳進(jìn)房間，正準(zhǔn)備開燈，忽然瞥見窗臺上有個小藥盒。
她愣了下。
走過去拿起來，打開一看——燙傷膏。
她擰開蓋子聞了聞，確實是醫(yī)用的那種，沒過期。
藥盒內(nèi)側(cè)，用熒光綠筆寫著一行字：
“明天英語聽力測試座位相鄰?！?/p>
字跡工整，筆鋒利落。
她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翻過藥盒，背面貼著一張?zhí)羌垺强账{(lán)底，銀色星星點點，邊緣已經(jīng)磨得發(fā)白。
和她在乒乓球室撿到的那張，一模一樣。
她手指頓住。
這糖紙，是2017年的。
她記得那天，她故意把奶茶潑在他肩上，他轉(zhuǎn)身時反手抽紙巾的動作快得像條件反射。她以為他氣瘋了，可后來在課本上看到那行被擦過又寫上的字：“2017.3.12 星星果茶 第一次被潑”。
原來他記得。
現(xiàn)在，他又送藥來，還貼著同樣的糖紙。
她盯著藥盒，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
他是怕她燙傷惡化？還是……故意提醒她座位相鄰？
她“啪”地合上藥盒，抱在懷里，走到書桌前坐下。
臺燈亮著，藥盒在光下泛著微光。
她翻出手機，想發(fā)條消息罵他多管閑事，可打了一行字又刪了。
最后只發(fā)了個朋友圈，配圖是藥盒角落的糖紙，文字就兩個字：
“誰??？”
三分鐘后，評論區(qū)零條。
她放下手機，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十分鐘后，手機震動。
一條私信彈出來。
“別裝失憶。你昨天翻窗時，劉?？ㄔ诖翱蛏狭??！?/p>
她猛地坐直。
這人……什么時候看見的？
她回：“你跟蹤我？”
對方秒回：“你翻墻像只受驚的貓，動靜太大?！?/p>
她氣笑了：“那你干嘛送藥？怕我燙壞了影響你考試發(fā)揮？”
對方停了幾秒，回：“抽屜膠水是你弄的?！?/p>
她一愣。
這人反應(yīng)這么快？
她正想否認(rèn)，又一條消息進(jìn)來：
“尖叫雞是你買的？黃色那只？”
她手指懸在鍵盤上，突然意識到——
他記得顏色。
她沒回，轉(zhuǎn)而問：“你什么時候放的藥？”
“你翻窗前五分鐘。”
她心頭一跳。
他……在等她？
她還想問，手機突然黑屏——沒電了。
她甩了甩手機，插上充電線，屏幕剛亮，門鈴響了。
她嚇一跳。
這么晚，誰？
她躡手躡腳走到門邊，從貓眼往外看——
沒人。
低頭一看，門口放著一個耳機盒。
她開門撿起來，打開，里面是副新耳機，還有一張紙條：
“聽力測試別漏聽。上次你寫錯三道，因為耳機沒戴好?！?/p>
字還是那么工整。
她捏著紙條，站在門口，半天沒動。
第二天英語聽力測試，她剛進(jìn)考場，就被監(jiān)考老師引導(dǎo)到靠邊的位置。
她抬頭一看——
葉辰軒坐在她斜前方，距離不到兩米。
他低頭整理文具，像沒看見她。
她坐下，耳機戴好，手卻不自覺摸了摸口袋里的藥盒。
廣播響起，聽力開始。
第一道題播放完，她剛要選，忽然聽見耳機里傳來一聲極輕的“吱——”。
她一愣。
再聽，又沒了。
她以為是設(shè)備故障，繼續(xù)答題。
第二道題播放時，那聲音又來了。
“吱——”
這次更清楚。
她猛地意識到——
這聲音，像尖叫雞。
她抬頭看向葉辰軒。
他依舊低著頭，握筆的手指修長穩(wěn)定，睫毛都沒抖一下。
可她清楚地看見，他右手小指，輕輕敲了兩下桌面。
兩短一長。
像在發(fā)摩斯密碼。
她心跳漏了一拍。
耳機里，那聲“吱——”又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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