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陸沉舟的手指又動了一下。
我?guī)缀跏潜灸艿刈プ∧侵皇?。指?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掌心殘留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結(jié)成暗紅色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符號。窗外晨光刺破云層，照進(jìn)病房，卻照不進(jìn)他蒼白的臉。
心跳監(jiān)測儀上的腦電波還在波動，但幅度越來越大。
“……陸沉舟？”我試探地喊他名字，聲音有些發(fā)抖。他沒睜眼，但左手的小指忽然輕顫了一下。
我瞳孔猛地一縮。
那不是幻覺。紅痕在他鎖骨下閃過一道微芒，一閃而逝，像是回應(yīng)我的呼喚。我慢慢坐下，重新握住他的手。
“不管你是不是容器……”我低聲說，眼神從迷惘轉(zhuǎn)為堅定，“我都不會放手?！?/p>
掌心的紅痕開始與他胸口的印記同步微光，像是回應(yīng)，又像是某種契約的余韻。
可就在這時，我感覺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不是病房里的溫度，而是——有人在看著我們。
我猛地抬頭，門被推開了一條縫。
韓鏡站在門口。
他穿著白大褂，手里捧著一本古舊卷軸，嘴角掛著那種熟悉的、讓人作嘔的微笑。
“你以為切斷銀鏈就自由了？”他慢悠悠地說，“那只是開始?！?/p>
我騰地站起來，擋在病床前，指甲掐進(jìn)掌心。
“別靠近他?！蔽艺f，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韓鏡沒有動，只是微微歪頭，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表演?！八恰拗鳌綖?。契約從未真正斷裂。你現(xiàn)在才意識到？”
我盯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三百年前的畫面又浮上來。那個被鎖鏈綁著沉入海底的嬰兒，胸口烙著和我一樣的紅痕。容器最后的表情——驚慌、不甘、還有某種難以言喻的釋讓。
“宿主？”我冷笑一聲，“你是想說，陸沉舟是你們?nèi)唆~族選中的容器？”
韓鏡輕輕鼓掌，聲音不大，卻讓我太陽穴突突地跳?！奥斆鳌Ｈ倌昵?，我們選中一個人類家族，作為人魚族繼承者的容器。陸氏血脈，是最完美的選擇?！?/p>
我握緊拳頭，冰霜從指縫間溢出，在地板上蔓延開來。
“他不是容器?！蔽艺f，“他是我的男人。”
韓鏡的笑容更深了。“可他已經(jīng)開始了，慕瀾。你感覺不到嗎？他的身體正在承受真正的代價?！?/p>
我猛地回頭看向陸沉舟。
他的臉色比剛才更差了，胸口的紅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鎖骨擴(kuò)散。心跳監(jiān)測儀發(fā)出急促的警報聲。
“住口！”我低吼，水汽在空氣中凝結(jié)成冰，朝韓鏡飛去。
他只是輕輕抬了下手，冰刃便在半空化作水珠，滴落在地上。
“你想救他？”他問，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討論天氣，“那就來天臺。我在那里等你?！?/p>
我沒有回答。
他轉(zhuǎn)身離開，走廊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迅速走到床邊，手掌貼在陸沉舟胸口。冰層開始凝結(jié)，把他整個人包裹進(jìn)去。他的體溫在下降，但至少……他還活著。
我把他的手輕輕放回床上，轉(zhuǎn)身沖出病房。
天臺風(fēng)很大。
我推開鐵門的那一刻，晨光刺得我睜不開眼。韓鏡站在天臺邊緣，手里依舊捧著那本古卷。
“來了。”他說，語氣像是在等一個遲到的朋友。
我沒有廢話，直接發(fā)動水系能力。水流從空氣里凝結(jié)成冰錐，直射他胸口。
他抬起手，一道透明屏障擋住了攻擊。
“別這么激動?！彼χf，“我只是想讓你看看真相。”
他展開古卷，上面的文字我?guī)缀跻谎壅J(rèn)出——那是人魚族最古老的契約文。
“三百年前，我們選中一個人類家族?！彼钢渲幸恍凶?，“陸氏血脈，承載人魚族圣血。他們的后代，天生就能感知人魚族的力量，成為繼承者真正的容器?！?/p>
我咬緊牙關(guān)，指甲掐進(jìn)掌心。
“胡說八道。”我說，“陸沉舟不是容器，他是他自己?！?/p>
韓鏡輕笑：“可他已經(jīng)開始了。你沒發(fā)現(xiàn)嗎？他的紅痕在擴(kuò)散，他的心跳在紊亂，他的意識在模糊。契約從來不是單方面的枷鎖，慕瀾，你已經(jīng)踏進(jìn)來了?！?/p>
我瞳孔猛地收縮。
他繼續(xù)說：“切斷銀鏈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契約，是用血綁定的。你用他的血重訂契約，讓他成為你的守護(hù)者。但他也在用他的血脈，喚醒你體內(nèi)的力量。”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天在拍賣會，我第一次見到陸沉舟，他就抓住了我的手腕。那一刻，我的鱗片浮現(xiàn)，紅痕灼燒，像是要撕裂皮膚。我以為是他控制我，可現(xiàn)在想想……
也許，是他在喚醒我。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問，聲音很輕。
韓鏡收起古卷，目光深邃：“契約從來不是束縛，而是歸屬。你和他，注定要在一起?！?/p>
我笑了，笑得有些苦。
“歸屬？”我說，“你錯了。我不是他的囚徒，他是我的投資人。”
韓鏡挑眉：“那你現(xiàn)在愿意放手嗎？”
我沒有回答。
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季然。
她站在樓梯口，手里握著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慕瀾。”她喊我，“醫(yī)院外面有動靜，可能不是只有他一個人?！?/p>
我回頭看韓鏡。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問。
他輕輕嘆了口氣，像是失望，又像是憐憫。
“我要的是——真正的繼承者。”他說，“而你和陸沉舟，都不是?！?/p>
我瞳孔猛地一縮。
他轉(zhuǎn)身消失在晨光中，留下一句話：“宿主與守護(hù)者，終究無法分開?！?/p>
我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季然走過來，站在我身邊。
“陸沉舟怎么樣？”她問。
我沉默了幾秒，然后說：“他……在等我回去。”
我轉(zhuǎn)身沖下樓，腳步聲在樓梯間回蕩。
回到病房時，陸沉舟胸口的紅痕已經(jīng)蔓延到肩膀。
我伸出手，輕輕貼在他胸口。
掌心的紅痕開始與他同步微光，像是回應(yīng)，又像是某種共鳴。
我低聲呢喃：“我到底……是你的投資人，還是你的囚徒？”
他沒有回答，但心跳漸漸平穩(wěn)下來。
窗外，季然站在停車場陰影中，靜靜看著這一切。
她的眼神，復(fù)雜得讓人看不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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